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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凝自己的一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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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用女性的眼光解读女性作家,用散文的笔法素描女性作家,无论角度无论色彩无论触觉,都有些与众不同。比如这篇,让我们知道了铁凝“自己的一间屋”竟盛载了那么多的人生历程和创作态度。  写下这个题目,伍尔芙那睿智的声音又自遥远的英伦半岛沉沉地飘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女人就可以平静而客观地思考,然后用小说的形式写下自己这一性别所见到的像蛛网一样轻轻附着在人生上的生活。

    真的,要有自己的一间屋——这很重要。作家铁凝说。

    属于铁凝的一间屋不大不小,有着恰倒好处的紧凑和恰倒好处的留白。太大的书房容易让一颗心飘来荡去,没着没落;而太局促了,却又常常窘迫了想象。这里正好,没有刻意的堂皇,也没有不修边幅的芜杂,一切都熨帖而自然,恰如她那些清净利落的文字。

    书房里依墙就势,置构了一围的书架,这是铁扬先生的创意,简约、实用,而且没有了惯常的笨重和压迫感。铁凝说,我不习惯坐拥书城,其实,我更喜欢在犄角旮旯里读书,写作。

    犄角旮旯?我乐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墙角里的电脑,想起小时侯,我是怎样地瞒着大人,在犄角旮旯里享受小说的快乐。

    那是一个自足的世界,那是一些偷偷摸摸的快乐。

    我认定铁凝也有类似的经历。我相信禁忌岁月里那些优秀的文字,一定也带给她许多隐秘的乐趣。有一天,当她提起笔,去营造自己的世界时,这些弥足珍贵的快乐便从各个角落里被召唤回来,成就着一个写作者的幸福。

    犄角旮旯里,有对文字的敬畏与珍惜。

    就像许多年里父亲铁扬没有自己的画室,铁凝最初的文字,是在一张小三屉桌上完成的。它原本是父亲单位配给个人的家具,后来又折价卖给了个人。铁凝至今还记得当时五元钱的标价。

    那时,小三屉桌也是靠在墙角的,桌上还有盏父亲做的小台灯,一只长颈鹿,顶着一个纸叠的灯罩。

    我没有向主人问起这张五元小桌的下落。但我注意到在精致的书桌旁,摆着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箱,无论款式还是颜色,都带着特定年代的印记。铁凝说这是1975年,她高中毕业下乡时,父亲特意给她打的小书箱,这么多年了,一直跟着她,如今,这里面盛的是她的手稿。

    我想象着那些平原乡村里的夜晚,想象着蝉鸣歇了,蛙声又起,在摘了一天的棉花,或是割了半晌的麦子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儿,是怎样洗净头脸,挑破手上的血泡,在昏黄的灯光下,小心翼翼地打开她的小书箱

    一口小书箱也该是一个世界吧。铁凝说,她喜欢作家何士光的一句话:一个人心中若没有一个世界,是无以面对整个世界的。

    所谓“敝帚自珍”大多是因了这“敝帚”里有着关乎人事的情感和记忆。就像铁凝书架上那套老版的契诃夫全集,在装帧精美的“书邻”间,它并不因自身的古旧和破损而显出丝毫的卑微,它相信时间的魅力,相信最初的感动和最深远的回味。

    四年的乡间经历,起源于一个文学女孩儿对文字和生活的近乎偏执的浪漫想象。多年以后,当铁凝再次翻检那些洋溢着豪情和激进色彩的乡间日记时,她真诚地写道:我怎么也择不清这里到底有几分真意几分虚假,甚至每每因了它内含着的那无边无际的虔诚而自我感动。然而这虔诚实在又包容着连自己听来也战栗的做作

    那是一段真挚的做作岁月,铁凝说。

    但正是这段岁月,不仅连缀起身外的世界,而且延伸出一条可以带我们回家的村路,那路上走着香雪、乔叶叶、大芝娘,走着恬静安详的孕妇和牛

    若时光向前回溯,在更早些的日子里,北京的一条小街上,也走着一个香雪一样的小女孩儿。女孩儿她推着一个小竹车,车里是“破四旧”清理出的旧书。她埋着头,倚着车把,走走停停,手里是一本老也读不完的厚书,而路,似乎越来越短。

    她的目的地是废品站。

    那段读书经历让铁凝至今难忘。她说,交到废品站的书,不少都是缺头少尾的,有一本没皮儿的书,故事挺有意思,写了个叫双眉的农村女孩,后来才知道,那是孙犁先生的村歌。

    阅读是一种幸福。在拥有了自己的一间屋后,阅读者铁凝首先获得了一个“高级的运动场”“阅读好东西更是一种文字与眼与心之间无声的高级运动。这样的高级运动能使神清气爽,心灵的成长壮大离不开这样的运动。只要人类尚存文字,阅读便永远会与人类同行。”(铁凝写作的意义)

    那写作呢,写作又是什么?铁凝说,那是“欲望在想象中的满足”于是自己的一间屋又成了一个想象延伸的地带。

    它可以是大山皱褶里那个火车只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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