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石尘毅心情虽沉重，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是，师父！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要下去部署一下。”

    “好，你去办吧。”厉石英挥手，石尘毅退了出去。

    “老爷，你若有什么不测，我又怎能独活呢？只要雪儿、珂儿能逃过这场劫我就心满意足了。”厉夫人深情地说。

    厉石英握住夫人的手“今生有妻如你，我厉石英别无所求。”

    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黑夜还是降临了，二更时分，正义山庄一片寂静，幽凉的月色罩在正义山庄的上空，所有的人包括奴仆、下人及他们的家眷全聚集在正气楼，正气楼四周站满了正义山庄的侍卫，他们个个手持兵器火把，严阵以待。正气楼是正义山庄的主楼，面积大，占地广，之所以把大家都集中到这里，是因为便于集中力量保护老弱妇孺，还有一点就是正气楼下方有个地道通往后山，危急时，可以让妇孺先逃离，毕竟那些仆奴、丫环、孩童是无辜的。时间一分一秒地临近，众人的心也随之跳动越来越快。

    终于三更时分到了，此时此刻，大家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除了夜风拂动，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外，并未出现其他异常。厉石英双眉紧锁，石尘毅一脸深思，厉夫人站在珂儿与雪儿的旁边，大家都在等待着，侍卫紧握兵器的手因紧张已经出汗，仆人的孩子紧紧依在家人的怀里，不敢出声。时间漫漫地移动着，在过一刻钟就到四更天了。

    突然间，远处传来几声狼吼，诡异恐怖，同时正气楼四周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上百个蒙面的黑衣人，把他们团团围在中间，院门也随之被踢开，进来一行人，居中者身披黑色披风，脸上罩着一副银色面具，全身弥漫着诡异的杀气。

    “哼，终于来了。”厉石英率众走出正气楼。

    石尘毅与其他人紧随其后，但当石尘毅看到来的人后却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二十死士居然同时出现，而更令他料想不到的是神秘莫测、行踪不定的狼主也来了，不由得心中苦笑，自嘲地说道：“今晚真是荣幸，有幸见到月狼教的教主。”

    狼主身侧的烈焰说道：“主人，他就是人称小诸葛的石尘毅，就是他近几个月不断地追查我们。”

    狼主只是微微点点头，便将目光转向厉石英“你就是庄主厉石英。”声音平淡无波。

    “不错，我就是厉石英，是你们这些邪魔歪道的克星。”厉石英腰别大刀，一脸威严地直视狼主。

    狼主并未动怒，轻笑一声便不再说话，轻轻挥了一下手。

    烈焰得到指示后，向前走了一步道：“厉庄主，我想贵庄已收到我教的追魂帖，也明白我们来此的目的，贵庄上下八百多人的性命皆在我们掌握中。”语气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但只要贵庄答应退出武林同盟，保证不再与月狼教为敌，我便破例收回追魂帖，不伤害庄内任何一人的性命。”

    厉石英冷哼大义凛然地道：“让我向魔教投降，妄想！我正义山庄上上下下都不是怕死之人，今天誓要与你们周旋到底。”每个人都受厉庄主的气势感染，皆用无畏的目光瞪向月狼教的人，惟有站在筱雪身侧的筱珂，面色苍白、两眼空洞地看向前方，其他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月狼教人身上，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就算发现了也会认为她是害怕恐惧所致。

    筱珂跟着二娘和妹妹走出正气楼后，目光就一直注视着戴银色面具的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他一开口说话，筱珂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错，他就是落秋，也是月狼教的神秘狼主，除了他还能有谁在一招内用树叶轻易地取人性命，杀人于无形。筱珂早有预感，可就是不想承认，她宁愿他是一名小喽啰，是月狼教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他不是，他是正义之士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他是邪教的大魔头，他是来杀她全家铲平正义山庄的人。筱珂此刻如心刀割，她不该救他，更不该爱上他，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无数条人因为她救错一个人将要无辜丧命，而她却无能为力。

    烈焰一脸惋惜“即然庄主执意寻死，我也不便阻拦。”声音骤然转冷“月狼教教众听令，凡属正义山庄之人一律格杀勿论，另外”声音故意拉长“斩草要除根，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教众回应，双方剑拔弩张，杀气冲天，眼看就要有一场浩劫发生。

    “慢！”落秋开口了，声音虽轻，却让满脸杀气的月狼教教众又退回了原地待命。

    “厉庄主，月狼教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你全庄上下八百二十七口皆在此，他们的生与死就在你一念之间，我还可以告诉你，通往后山的出口已被我们堵死，你们这几日的饮水也已被下毒，虽不致命，却可以让你们在某一时间消失武力，而现在正是你们功力消失的时候。”不会武功的人则会虚弱倒立甚至昏迷，这也是他事先为何逼筱珂吃下葯丸的原因。

    大家都不相信，暗自运功后才知道他所言不假，侍卫们之前的勇气也已消失大半，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退。

    “卑鄙无耻！”厉石英震惊之余更加愤怒“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老夫，有胆就与老夫正大光明一战。”

    落秋冷笑“厉庄主，我要求的是结果，而对过程中所运用的手段并不在意，我敬佩你的为人，月狼教也一直想和正义山庄化干戈为玉帛，听闻庄主有两名才貌双全的女儿，我想若正义山庄与月狼教能结为亲家，今晚的灾难就不必发生；望庄主三思而行。”

    “什么？”众人皆惊，就连落秋身旁的二十死士听到主人的话后也吃惊不已，但主人行事向来无常，难以捉摸，他们也见怪不怪了，内心虽疑惑主人突然作的决定，外表并未表现出来。

    石尘毅双眉紧锁，他难以相信说话之人就是几个月来调查的邪教狼主，他的行事作风与往日完全不同，他难道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过正义山庄？还是这里面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哼！原来你是看上了小女的美色，老夫原来还敬你是个枭雄，不想却只是名好色之徒，想用正义山庄来威胁我，老夫不吃你这套，也绝不会将小女嫁给你这魔头。”厉石英语气坚决。

    面具下的落秋并未动怒，微微扯动一下嘴角轻笑，冰冷的眸光扫了一眼筱雪“你的小女儿果然貌美如仙，不愧为武林第一美女，但我想要的却是你的长女厉筱珂！”

    筱珂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焦距，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她一生之中从未恨过什么人，此刻她真是恨死他了。她宁愿死在这里，但她不能不管其他人的性命，正义山庄不能倒，正义山庄的人更不能死，她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见死不救，所以她走了出来站到厉石英面前，脸色虽苍白无血，却异常平静。

    “爹，将我许配给他吧。”

    厉石英心疼地看着女儿“珂儿，爹决不会将你往狼窝里推，爹会保护你的。”

    “爹，为了我一个人牺牲正义山庄不值得。”筱珂冷静地说。

    “珂儿，爹明白你想救大家，但爹答应过你娘，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我相信所有正义山庄的人都不希望你为了救他们的命而牺牲自己。”

    看来爹爹是不会改变心意了，她当然明白，因娘早逝，爹爹对她一直存有愧疚，保护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将她许配给落秋呢？但为了挽救八百多人的性命，她也只有豁出去了。

    “爹爹，其实我”厉筱珂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说道：“我我早巳委身于他了！”

    “啊！”全场一片哗然，众人都以惊诧的目光看向她。虽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女儿家可以出外走动，但对女人礼教规范的要求却一样也不少，一个姑娘做出这等有违礼教败坏名节的事，还当众说出口，确实有够惊世骇俗的！

    厉石英当然不相信女儿说的话，厉夫人、厉筱雪、石尘毅也完全不相信。

    “爹，是真的，女儿没必要骗你，我确实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筱珂再次承认。

    落秋不言不语，面具下的他一脸莫测高深。

    “珂儿，你”厉石英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女儿诚实的眼神、冷静的话语又不得不让他相信。

    “姐姐，你怎会”筱雪无法接受温婉亲切的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

    石尘毅则面无表情地看着筱珂。

    “这么说你早就与邪教勾结，还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厉石英痛心疾首。

    筱珂看到爹爹难以置信的表情，内心如同刀绞般疼痛，她慢慢地双膝跪地，仰首看着爹爹“爹，我勾结邪教也好，败坏门风也罢，事实已经如此了，我现在只救爹爹成全我，把我许配给他。”

    厉石英不怒反笑“好！好！这就是我生的乖女儿，罢！罢！我答应你，但从此以后，我厉石英不再有你这个女儿！正义山庄也不再欢迎你！”

    “老爷，不可啊！”厉夫人实在不忍心。

    “是啊，师父，也许另有隐情呢？”石尘毅道。

    “不必说了。”厉石英打断他们的话“谁要再开口求情，就同她一样逐出正义山庄。”

    筱珂强迫自己不要落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爹，谢谢你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女儿不孝！你多保重！”筱珂站起身无限留恋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毅然转身朝落秋走去。

    “撤！”一声令下，原本围在正气楼的四周的无数名黑衣人迅速地消失了。落秋挽着筱珂的腰朝门口走去，二十死士左右跟随。

    筱珂不敢回头，怕因不舍而改变主意，也怕家人看到她垂泪的脸。别了亲人！别了正义山庄！她以后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她全身虚脱无力，刚才的一些话已让她耗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要不是落秋扶着她，她早跌倒了。

    最后，落秋干脆将她抱起，她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正只觉得心好痛、好冷，头越来越沉，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昏睡过去。

    正义山庄的奴仆、侍卫知道危险已过，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而石尘毅的目光则深思地望着落秋离去的背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