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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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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秋缠的尖叫声让任意情毫不犹豫的跟着往下跳。在生死关头的瞬间她喊的是“意情”不是“意桐”那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虽然他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喊出。

    当她的身体迅速往下坠落时,他的心也跟着往下掉。他知道死亡前的恐惧可以如何的折磨一个人,只希望他可以追得上她坠落的速度,他不要她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他使出千金坠的功夫追上已吓晕的她,捉住她的手,在那瞬间,他看见岩壁横生而出的粗大树干,马上解下腰带勾住树干,两人一起落在大树的枝叶上头。

    这棵大树暂时解除了他们的生命危机,但他们不能一直待在树上,就算他们不会因为饥饿而死,也会被严酷的寒气冻僵,都是死路一条。

    既然这棵树能在光秃秃的岩壁上生长,那就表示一定有水源。任意情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右下方岩壁传来非常模糊的声音,冷飕的空气似乎扫到那地方就会传出异样的声音。

    透过浓密的枝叶,他隐约看到岩壁上有个岩洞,他希望他的判断并没有错,愈来愈冷的天气让他们无法再待在枝头等待救援,况且要等人来救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先将唐秋缠轻轻放下,解开仍缠绕在枝头上的腰带,再将她背在身后,并用腰带固定住她,以防她掉下去。

    然后他拨开枝叶,小心的往右下方踏去。只要踏错一步,他和敏儿就会坠入万丈深渊。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看到岩壁上有个黑黝黝的洞口。

    任意情高兴地露出一个微笑,幸好他的判断力并没有错,那的确是个岩洞。

    不过现在他要怎么将自己和敏儿弄进去?树干离岩洞还有一段距离,要是一个不留神,他们便会坠落山谷。

    他想了想,再次解下绑着唐秋缠的腰带,紧紧缠绕在树干上,然后一手抓紧带子,一手搂紧她的腰一鼓作气跳过去,终于安全的落入岩洞。

    一进入岩洞,任意情马上检查她的身体。还好,只是昏过去而已,也幸好她昏过去了,否则刚刚那危险的晃荡,铁定会让她吓晕。

    任意情转头打量四周,这儿似乎曾经有人住饼,因为岩壁下有一堆厚厚的干草,一看就知道是用来代替床铺的地方。

    他先将唐秋缠放到干草堆上,再四处寻找可供生火的东西。他沿着岩洞的另一头慢慢走去,并拔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寻找所需的东西。

    他发现这个岩洞比他想象中的大,走了约莫一刻钟后他才看到前方有光线,看来那里应是出口,他顺着光线前进,一走出洞口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人间仙境莫过于此吧。

    任意情收起匕首,斜靠在岩壁上观看直泄而下的瀑布,淙淙的水声和四溅的水花交织成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观,让他心情愉快不少。

    看来是饿不死啦,他幽默的想。在这山谷之中居然还藏有此等美景,不是有缘人还看不到。

    他采了些水果和捡了些枯枝,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岩洞。

    唐秋缠尚未醒来,任意情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一如过去四个月的每一个夜晚。

    他多舍不得她啊!但该放手的终究要松手,强留只是徒增感伤。他伤害她伤害得够多了,该是还她自由的时候。

    “为什么?敏儿,为什么?”他想起过去四个月每晚的挫败,忍不住沉痛的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不肯响应我?”

    在那些欲望得不到纾解的夜晚,他每每气得想亲手扼死她,却又每每在她坚定的眼神和沉稳的口气下认输。

    我不想输,我只想要回我的自由。她的话在他耳际回荡着。

    结果她赢了,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由的真谛,那是包括了心、包含了感情,在这两方面他皆输了,因为他没办法像她一样淡然。

    这场由他一手主导的游戏,结果是他输得一塌胡涂,他输得什么都不剩,只剩下满心的悲哀。

    思及此,任意情长叹口气,开始动手生火,并脱下外袍里住唐秋缠的身躯,但那仍不够暖,山区的夜晚比他想象中冷多了,他只得躺在她身边,将她紧搂在胸前,以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唐秋缠头痛欲裂的醒来,她在哪里?过了半晌,涣散的意识逐渐集中,她猛然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她不是已经跌落悬崖,怎么这会儿还好端端的!

    她一定是在作梦。

    唐秋缠闭上眼睛习惯性的往身旁的躯体靠近。经过了四个月的相处,她已经非常习惯他的存在,任意情高大健硕的躯体总是能将她整个人包围住,教她不觉得寒冷

    任意情?

    她倏地睁开眼睛,任意情安详的睡在她身边。

    熟睡中的他看起来好安详、好无邪!除去了邪气、不正经的表情之后,任意情其实是很迷人的,俊俏的脸孔透着阳刚,时常曝晒在阳光下的皮肤也不像其它男子般苍白,总是泛着古铜色的光芒。

    你一点也不心动吗?敏儿!

    任意情挫败的质问与他平静的脸一起浮现在她的眼前,她伸出手轻轻的勾勒他的脸部线条,小心地不吵醒他。

    你一点也不心动吗?唐秋缠无声的问着自己。

    她当然心动,就是因为太心动了,所以更不能原谅自己。他是想捕捉她的猎人,而她却是不愿服输的猎物,如此强烈的对立角色,教心高气傲的她要如何承认,其实对他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渴望?然而最令她害怕的不是他的强取,而是他的温柔。在他绝望的呼喊之下,她已经无法坚强意志,再也不是当初的唐秋缠了。

    任意情微蹙的眉心教唐秋缠急忙把手缩回去,假装仍在睡觉。

    “敏儿?”他轻柔的呼唤声几乎击垮她的意志,她只得更加闭紧双眼。

    她怎么还没醒?难道她是因为受了内伤,所以才一直昏睡不醒。

    想到这里,任意情忧心如焚,连忙撑起身体伸手往身旁的唐秋缠探去,看看她是否无恙。

    唐秋缠被这突来的接触吓了一大跳,倏地张开眼睛。

    “原来你已经醒了。”任意情不悦的看着她突然脸红,原来她刚才是在装睡。

    “嗯。”她勇敢的承认。

    “放心,我不会再碰你,你自由了。”浓浓的挫败感使他的口气不佳,没想到她竟讨厌他到需以装睡来逃避。

    这话是什么意思?唐秋缠不自觉的僵住身体,屏息的看着他。

    “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碰你、再追逐你,等我们走出这片山谷,你就不会再见到我,或恐惧我会再用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设下陷阱猎捕你,你你自由了。”

    他嘲弄的一笑,直起身凝视岩洞外一片漆黑。静得几乎教人窒息的山谷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悲戚。

    “我已经决定结束这场游戏,你一定觉得很高兴吧?”

    唐秋缠沉默不语。

    “仍是拒绝回答!”任意情挫败的怒吼,气得朝另一边洞口飞奔而去,想藉瀑布的水流冲刷掉几近疯狂的失望。

    他在期望什么?敏儿没跳起来抱着他说“谢谢”已经不错了。可是他宁愿她说谢谢,宁愿她恨他,让他知道至少自己曾在她心中驻留过,即使那全是恶劣的一面。但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用比冰还冷的眼神看着他,保持沉默。

    在洞里的唐秋缠为自己的心痛感到不解,她清楚听出他话中的失望与痛苦,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也同样迷惑,同样失望。她自由了,不必再为被追逐烦心,但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能沉默无语。

    她爱上了他!突如其来的情愫震撼了她的身体、她的心,教她无法立即反应。

    她爱上了狩猎者,爱上他炽热的爱人方式,爱上他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是从他握着她的手走进他的梦想,还是在他忍受情欲煎熬,只听见她的呼唤声便毫不犹豫跳下山崖的时候?

    他伤害她的过去,她却结束彼此的未来。

    “敏儿。”

    由背后传来的呼唤声和湿冷的拥抱紧紧扣住她的心。她该何去何从呢?她还能毫不留恋转身离去吗?

    “给我时间。”她闭上眼睛忍受紊乱的思绪。“给我时间思索我的未来好吗?”她痛苦的声音紧揪住任意情同样痛苦的心。

    这就够了。他知道要说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有多么困难,至少她愿暂停脚步开始思索,至少她愿意因为他而思索。

    有时候他十分鄙视自己的脆弱,在敏儿跌落山崖的剎那,他发誓再也不让她受到他的騒扰,他会给她最渴望的自由,却又在见到她安全时,忍不住想爱她、拥有她,种种的矛盾使他变成失心人。每当那时候,他便会希望她也能跟着他一起沉沦,而不是冷静的看他独自承受失望的哀伤。

    但真见到她慌乱的表情,听见她不安的声音,并未使他获得预期中的快感,相反地,他却因为她的矛盾而忧伤。

    愈来愈寒冷的天气使得任意情加快他探勘的脚步,他担心敏儿柔弱的身体会不堪寒风的侵袭而倒下。虽说她自己是名大夫,但可没人规定大夫就不会生病,尤其这里生长了许多罕见的葯草,敏儿高兴的四处找葯,若是一个不注意便会生病。

    任意情摇头苦笑,没见过那么热爱医学的人,连在这种情形下,她还不忘寻找葯草,跟他对航海的狂热相同。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是一个纨裤子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寂寞。他希望有一天能带着敏儿乘着他设计的船,共游五湖四海。

    但她老想一个人走。待在山谷的这段日子里,他们经由聊天谈及自己的梦想。每当敏儿谈到想去的地方时,眼睛总亮得像星光,彷佛她已经独自前往。在那一刻,他总有被遗弃的感觉,因为她的梦想并不包括他。

    他明白他是过于奢求,因为不爱谈自己的敏儿肯诉说梦想,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但他想获得更多,他想更深入她的心灵,也许每一个深陷情网的人都会有和他相同的感受吧。

    任意情摇摇头,甩开思绪,快速往前走去。这是一个他从未探勘过的地方,也许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他拨开层层的草丛,小心翼翼的前进,然后,他终于看见一个出口,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没有片刻犹豫,他做好记号后立即循原路回去,在途中恰遇一阵大雨,他并未找地方躲雨,只想尽快赶回岩洞,告诉敏儿这个好消息。

    任意情一回到岩洞,还来不及将湿衣服脱下,一个飞奔而来的人影便扑进他怀里。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唐秋缠气得猛捶他的胸膛,他则呆愣在那。

    是他听错了吗?她竟然在担心他?

    “说话呀。”她都快急死了,他却一句话都不说。

    他奇怪的看着她,这真的是敏儿吗?她居然会捶着他问答案,向来保持沉默的人是她耶。

    “任意情!”

    这句狂吼使他回神,他大笑地吻住她,决定发现回家之路的事可以待会再说,目前他决定把握这段美妙时光。

    一阵热吻之后,两个人的呼吸都很紊乱,但谁也不想打破这亲昵的气氛。

    对任意情来说,他已经学会了等待。近四年的时间教会他太多事,那其中历经了狂喜与狂悲,如今敏儿已渐渐学会依赖他,甚至还会担心他。嗯,这真是个好现象。

    “你去哪里了?”唐秋缠红着脸看他把湿衣服脱下时问道。

    “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就要这么久?”她才不信。

    任意情突然玩心大起,顺便测试她的反应。“其实其实我是遇见一名村姑,那村姑长得挺美的,所以我便和她聊了一会儿。”

    村姑?不可能吧,这里是深山耶,但他又说得像真的一样。

    “只是聊天吗?”她不是故意要说得这么酸,但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聊天”她就一肚子气。

    “或许还”

    “或许还怎么样?”唐秋缠凶巴巴的转身质问,却意外撞上一堵肉墙和任意情带笑的脸。

    “骗你的。”他老实招供,乐于见到她生气的样子。“这里是深山,唯一的村姑就是你。”说完,他搂紧了她,这段日子他们每天相拥而眠,她早已习惯他的怀抱。

    讨厌。她在心里嘀咕,但嘴巴就是骂不出来。那种感觉太亲密,她还在适应中。

    “对了,你和意桐怎么会像仇人一样?”这是存在她心中已久的问题,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开口询问。

    任意情闻言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就在唐秋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陡地开口。

    “因为我太任性,而他太脆弱。”说完,他就想松开她,但她反而抱住他不放。

    “说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教他备感讶异。由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想弄清楚他和意桐的嫌隙是如何产生。

    任意情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重开记忆之门。开启它可以使敏儿更加了解他的过去,也许值得吧。

    他叹口气拉她躺到干草堆中,决定将童年往事全告诉她。

    “这要从我们小时候说起。当时意桐三岁,我则是五岁,虽然只相差两岁,但我们两人的体格却是天地之别。”

    唐秋缠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以前的意桐的确很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记得每次他跌倒受伤或做错事,倒霉的一定是我,因为我看来就像干坏事的那个人,而他只需要张着一双无辜的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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