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心伤

一段落。

    清和弟弟从小被姥姥带大。在清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婚，清的母亲因此成为疯子。姥姥含辛茹苦将俩个孩子拉扯大。拚了老命才把学习出众的清送到了大学的校门。而清从进了大学校门，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勤工俭学，挣点学费。还好，不管怎样总算是毕了业。当了一名中学教师。

    今年清已经参加工作有五年了，工资也从原来的二百多长到三百多。这些工资要孝敬已经年迈不再有劳动能力的姥姥、疯娘，过日子。还要供弟弟上学。清的肩头实在是太沉重了。正因为如此，今年二十七岁的她还没有谈对象。要说清，长得还算标志。中等身材，略显瘦弱，白净的瓜子脸，没有半点瑕疵，一双漂亮的大眼，沧桑而坚毅。

    在学校，清几乎是工作最努力的一位。业务上也是出类拔萃。与同事关系融洽，与学生亲密无间。一天到晚看到的是她忙碌的身影。

    每个星期天她都回家。照看老人，把钱留在家里。三百多元钱，几乎月月空。

    两天过去了，清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那张因穷苦而丑陋的脸，在她面前总是晃动。清过够了贫穷的生活，对生活贫困的人有着一种先天的怜悯与同情，虽然清赔了他不少钱，但那毕竟是因为自己走错路线而引起的撞车事件，应该赔人家的。再说，人家是出租车司机，因为撞车不能出车，会给家庭带来损失的。都怨自己没看清他的到来，才惹出这么多事。清越来越觉得欠疚，她决定邀上好友梅一起去看看他。

    星期三，下午下了课，便和梅去了离县城有三四里地的那座小村庄，看望瘦子。

    这是一座六七十年代的土房。大门已经破烂不堪，走进大门，满院狼藉。

    “大哥，在家吗？”清提着东西，喊了几声。

    家里没有人。

    清和梅刚想退出小院，这时，门外传来嘻笑声。瘦子满面笑容，手里提着酒菜，正兴高采烈的跨进大门，一边还跟着两个孩子，大的有七八岁光景，小的只有四五岁样子。孩子们穿的又脏又破，都是女孩子。看到清和梅站在院子里，瘦子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大哥，你的伤好了吗？我们今天有空来看看你。”清有些支唔。

    瘦子醒过神来，忙招呼道：“好，好了。还让你记挂着。”瘦子有些结巴。

    “你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都怨我不小心，搞成这个样子。”清接着说。

    “你们屋里坐吧。”瘦子谦让着。

    清随瘦子走进屋里，屋里阴暗潮湿，一股发霉的气味钻入鼻孔。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清把东西放下，和梅一起坐到沾满油渍的坑沿下。

    几个人叙起了家常。

    “大哥，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吗？”

    “嗯。”

    “怎么没见孩子的妈呢？”

    “唉，别提了。”瘦子一声长叹。

    “嫌唵穷，跟别人跑了，都三年了。”瘦子显得有些伤感。

    “你自己也够难的，又当爹又当妈。”

    “没办法呀！”男人叹着气。

    “妹妹，光顾说我，你生活的怎么样呀？”瘦子看着清说道。

    听了这话，清低下头，一阵心酸袭上心头。两滴清泪溢出眼眶。

    梅快言快语，把清的情况一股脑的倒给了瘦子。

    瘦子听后，半天没有说话。

    天渐渐黑了，梅和清起身告辞。

    “大哥，你好好养着，过两天，我还来看你。”清真诚的说。

    回来的路上，清还在为刚才的情景，心里发酸。又怪自己给这样一个家庭添了不少麻烦。男人肯定忍着痛苦，还要出车。她决定有时间还来看看他和孩子们。

    清又来了两次，第四次的时候，瘦子留下清说：“妹妹，有句话，哥，要跟你说明白。否则我良心不安。”

    “什么事呀，你说吧。”

    “哥对不起你呀，那次——”

    “那次是哥，骗了你。我根本没有多大伤。实际上按我们撞车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严重。我当时只想讹诈点钱”瘦子支吾着，脸有些红。

    “那晚的自行车，也是我的两个同伙干的。我们是一伙的，经常干这事。”男人的脸涨得更红了。

    清静静的听着。脸一阵红一阵白。是在为被欺骗愤慨，还是因同情而心伤，她自己一时分不清了，或者两方面都有吧。

    “没事就好。”清说。

    男人转身在炕头枕头下面拿出一摞钱。数了数说：“妹，这是你的钱，拿回去吧。”

    “不，我不能收。你也不容易。毕竟是我的错。“清拒绝。

    清再三推托。

    瘦子见清执意不要，转身拿起板上的菜刀“妹，如果你再不收下，哥要砍下自己手指表示改过的决心。”

    清急忙拚命拦住。

    “哥心里难受了好几天了，你这样一位善良的人，哥再不是人，也不能这样对你呀！”瘦子说到这里眼泪夺眶而出。

    “哥的这个村里有人在你们学校教学，我打听了你的情况。听说你是那么不容易”瘦子再也说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妹，如果你再不收下这钱，哥真的没脸见人了。你放心吧，是你的行为感化了哥，从此哥好好过日子，再不干这伤天害理的事了。”

    清颤抖着双手收下了钱。

    “哥，我相信你。”清也已泪流满面。

    这泪是同情、伤心还是欣慰？她已经难以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