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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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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以为我们拒绝游戏。”哈里说道。

    让实体特德复活。

    诺曼回答道:“我们做不到,杰里。要是我们行的话,我们会做的。”

    我喜欢实体特德。他很可笑。

    “是的,”诺曼说道“特德也喜欢你嘛。特德当时一直设法和你谈话的。”

    是的,我喜欢他的表现形式。让他复活吧。

    “我们办不到。”

    他们的谈话出现长时间的停顿。

    我冒犯你们了吗?

    “不,一点儿也没有。”

    我们是朋友,诺曼和哈里。

    “是的,我们是朋友。”

    那么让那些实体起死回生吧。

    “他根本就不愿意理解。”哈里说道“杰里,看在老天的分上,我们办不到!”

    你是可笑的哈里。再来一次。

    他肯定是把强烈的感情反应看作某种表现形式,诺曼思忖道。这就是他心目中的游戏吗——把别人惹恼,然后拿他们的强烈反应取乐?对于鱿鱼导致活生生的感情变化,他是否非常高兴?这就是他对游戏的理解吗?

    哈里再来一次,哈里再来一次。

    “嘿,老兄,”哈里气愤地喊道“别跟我啰嗦啦!”

    谢谢你,我喜欢这样。这也是红色。现在,请你们让那些实体起死回生。

    诺曼有了个主意。“杰里,”他说道“倘若你希望他们复活,为什么你不使他们复活呢?”

    我不乐意这样做。

    “可是你能办到的,倘若你愿意的话。”

    我什么都能办到。

    “是的,你当然能办到。但你为什么不让那些你希望复活的实体起死回生呢?”

    不,这样做我不快活。

    “为什么不快活?”

    嘿,老兄,别跟我啰嗦啦!

    “这不是冒犯,杰里。”诺曼赶紧说道。

    屏幕上没有回答。

    “杰里?”

    屏幕上没有反应。

    “他又走啦。”哈里说道。他摇摇头。“天知道那个小杂种下一步又要干什么啦。”

    深入分析

    诺曼到上面的实验室看贝思,但她已在睡觉,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在熟睡中,她看起来十分漂亮。也真是怪事,她在水下待了那么久,竟然能显得如此容光焕发,容貌上原有的缺点似乎全消失了。她的鼻子仿佛不再那么尖,嘴巴轮廓仿佛也变得柔和、丰满多了。他望着她原来肌肉发达、青筋突出的双肩,如今那肌肉也显得平滑多了。不知怎地,她似乎更有女人味了。

    谁知道呢?诺曼思忖道。在海底待了那么久,已经无法判断任何事情啦。他走下梯子,回到自己的铺位。哈里已经在那儿,高声打着鼾。

    诺曼决定再冲一次澡。当他走到莲蓬头下时,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他身上的青肿全都消失了。

    下管怎么说,几乎全消失了,他盯着剩下的黄色和紫色伤痕,心里思忖道。它们在几个小时中就痊愈了。他试着活动一下四肢,意识到疼痛也已经消失。什么原因?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他觉得这是一场梦,或是一场噩梦,转眼他又思忖道:不,这完全是周围空气的缘故。在高压环境里,治愈伤口和青肿的速度较快。这并非是神秘的事情,只是周围空气的作用。

    他用那块湿毛巾尽量把自己擦干,随后回到自己的铺位。哈里还在那儿打鼾,和原先一样响亮。

    诺曼仰面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上传热器那红色的、嗡嗡作响的线圈。他有了个主意,便下床把哈里的传话器从下巴底下移到一边,那鼾声马上变成一种柔和的高频率嘘嘘声。

    好多啦,诺曼思忖道。他靠在潮湿的枕头上,几乎立刻进入了梦乡。他醒来时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才几秒钟吧——但他感到有精神多了。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便下了床。

    哈里还在酣睡。诺曼把他的传话器移到原位,鼾声又大作。他走进d号筒体,来到控制台前,屏幕上还是那一排字:

    嘿,老兄,别跟我啰嗦啦!

    “杰里?”诺曼说道“你在那儿吗,杰里?”

    屏幕上没有反应,杰里不在那儿。诺曼望着堆在一旁的电脑报表纸。我真该把这些玩意儿再好好看上一遍,他思忖道。因为某种与杰里有关的事情困扰着他。诺曼无法确切地说明其中的原因,但是即使他把这个外星人想象成被宠坏了的孩子王,杰里的行为还是让人觉得不合情理。这根本说不通,包括最后一个讯息。

    嘿,老兄,别跟我啰嗦啦!

    是街头巷尾的流行语吗?或者只是模仿哈里?不管怎么说,这不是杰里的交谈方式。杰里在交谈时总是不合语法,滔滔不绝地谈论实体和感觉,但有时却又十分口语化。诺曼望着这堆报表纸。

    我们将中断片刻,从我们的发起人那儿听取消息,然后立即回来。

    这就是个例子。他从哪儿学来的?那口气就像强尼卡森1。但杰里为什么并不是始终都像强尼卡森呢?是什么造成这种变化呢?

    1johnnycarson,美国著名电视主持人,以高薪和风趣闻名。

    同时,还有鱿鱼的问题。如果杰里爱吓唬他们,如果他把骚扰他们的舱体、看他们跳来跳去当作乐趣,干吗要利用一条鱿鱼呢?他这个主意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只有一条鱿鱼?杰里似乎喜欢有不同的表现形式。那么,他为什么不是这次制造个大鱿鱼,下次制造个大白鲨,然后再不断地变化下去?那样做对他的能力是不是更大的考验呢?

    然后还有特德的问题。特德被杀死之前,一直在和杰里玩。要是杰里如此喜欢玩,他干吗要杀死嬉闹的伙伴呢?这是讲不通的。

    或者,这讲得通吗?

    诺曼叹了口气。他的困扰来自于他的假设。诺曼一直假设,外星人的逻辑推理与他自己的相关,但是情况也许并非如此。首先,杰里的新陈代谢速度要快得多,因此他对时间的观念就不同。孩子只有在对一件玩具玩腻时,才停止去碰它;然后他们的兴趣又转移到另一件玩具。这几个小时对诺曼来说,显得如此痛苦而漫长,而在杰里的感觉中,也许仅仅是几分钟而已。他也许只是拿鱿鱼玩了几秒钟,然后便把它丢下,又去玩另一件玩具。

    孩子们也不太明白什么叫毁坏东西。要是杰里不懂得死亡的涵义,那么他就不会把杀死特德当一回事,因为他会觉得死亡仅仅是个暂时的现象,是特德一种“可笑的”表现形式。他也许并没有意识到,他确实毁坏了他的玩具。

    当他想到这些时,那么杰里表现为不同的东西,也就是实实在在的事了,不妨假设水母、虾子、柳珊瑚,还有海蛇,都是杰里的表现形式。是不是这样?或者它们只是周围环境中寻常的组成部分?有什么办法能作出判断吗?

    他突然又想到,还有那个水兵呢。我们不要忘记那个水兵。他是从哪儿来的?那个水兵是否也是杰里的表现形式呢?杰里是否能随心所欲地表现出他的游戏伙伴?要真是那样,他真会毫不在乎地把他们统统杀死。

    不过我认为那是十分清楚的,诺曼思忖道,要是杰里把我们干掉,他也是无所谓的。他只是想玩耍,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

    然而还有些别的名堂。他扫视着这些报表纸,本能地感觉到这一切现象有着某种内在的规律。某种潜在的东西,他没有摸索到;某种联系,他没有把握住。

    当他在思索时,有一个问题老是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鱿鱼?为什么是鱿鱼呢?

    当然会是鱿鱼啰,他思忖道。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时,一直在谈论着鱿鱼。杰里一定是偷听到了。他准是断定,鱿鱼会激他们做出表现。他这类推论无疑是千真万确的。

    诺曼把报表纸一页页地翻来翻去,目光落到了哈里破解的第一条讯息上。

    喂,你好吗?我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杰里。

    用这句话来开头,就像其他话语一样恰如其分。哈里真是了不起,能把它破译出来,诺曼思忖道。要是哈里无法成功,他们根本也不会开始和杰里对话。

    诺曼坐在控制台前,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键盘。哈里说了些什么?键盘的排列是螺旋状的:字母g是第一个,b是第二个,依此排列。他思路十分清晰地解开了疑团。诺曼用一百万年时间也搞不明白的。他开始着手,设法找出第一组数字代表的字母。

    0003212525263203262930132104261037183016

    0618082132290330051822042610130830162137

    1604083016211822033013130432

    让我想一下00是表示讯息的开始,哈里是这样说的。那么03是h。然后是21,即是e,25代表l,25又是一个l,而后面,26是o

    hello(喂),

    是呀,这完全合理。他继续译着。032629是how

    你好吗?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诺曼无疑尝到了一种乐趣,简直就像是由他本人首次把这一切破译出来似的。接下去是18,那是i

    我很好。

    他把字母一一写下,动作愈来愈快。

    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1604是我的(my)我的名字叫不过,就在这时候,诺曼发现一个字母译错了。那可能吗?诺曼继续干着,发现了第二个错误,然后他写下讯息,呆呆地盯着它,心里愈来愈感到吃惊。

    我叫哈里。

    “老天爷。”他叫道。

    他又从头进行了一遍,可是没有出任何差错。那不是他犯的错误。那条讯息再清楚不过了。

    喂,你好吗?我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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