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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内罗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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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力地把药箱关上,先瞪了埃利奥特一眼,接着又瞪了埃米一眼。“向他道歉?”

    “你应该说‘她’,”埃利奥特说道“你应该道歉。要是别人说你丑,你会有什么想法?”

    埃利奥特对这件事感触很深。这些年来,他觉得人类对猿猴有很深的成见,以为黑猩猩是可爱的小孩,猩猩是聪明的老人,而大猩猩则是庞大而危险的动物。他们都搞错了。

    这些动物都有各自的特点,与人类的成见大相径庭。譬如,黑猩猩与大猩猩相比显得冷酷无情,因为黑猩猩性格外向。发怒的黑猩猩远比发怒的大猩猩危险得多。在动物园里,埃利奥特常常饶有兴致地观察,发现母亲让孩子看黑猩猩的时候总是把孩子向前推,但是看见大猩猩的时候却总是畏缩地保护着她的孩子。这些母亲显然不知道,野生黑猩猩会捕食人类婴儿,而大猩猩从来不会这样做。

    埃利奥特屡次目睹人类对大猩猩的偏见,认识到这种偏见对埃米的影响。对自己长得又大又黑、浓眉扁脸的模样,埃米是无能为力的。其实在这张不讨人喜欢的脸的后面,是智慧和敏感,以及对她周围人的同情。每当人们从她跟前逃走、惊叫或说难听的话,她都感到很痛苦。

    护理员皱起眉头。“你是说他懂英语?”

    “是的,她懂。”埃利奥特也不喜欢别人改变埃米的性别。害怕埃米的人总以为埃米是雄性。

    护理员摇摇头。“我不相信。”

    “埃米,让这个人出去。”

    埃米笨重地走到门口,给护理员打开门。他走出去的时候惊得睁大了眼睛。等他走出去之后,她又把门关好。

    笨人,埃米打着手势说。

    “别介意,”埃利奥特说“来,彼得给埃米抓抓痒。”此后15分钟内,埃利奥特给埃米抓痒,她舒服得在地上打滚,还不停地哼哼。埃利奥特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了,也没有注意到落在地板上的影子,等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黑圆筒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感到头上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漆黑。

    6.绑架

    他被电子器件发出的刺耳啸叫声惊醒。

    “别动,先生,”一个声音说道。

    埃利奥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从上面照下来的强烈灯光。他依然躺在飞机里,有个人弯下腰俯视着他。

    “看右边现在看左边你能弯弯手指吗?”

    他按照指示做了。灯移开之后他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黑人蹲在他旁边。这人摸了摸他的头,他的手指被血染红了。“不要紧的,”这人说道“伤了点儿皮。”他把目光移开了。“你估计他晕过去多久了?”

    “就一两分钟,最多如此,”芒罗说。

    又传来一阵啸叫声。他看见罗斯肩上挎着包,手里拿着短棍,在客舱内来回走动着。接着又是一声啸叫。“该死,”罗斯说了一声,然后从窗户周围的装饰条上拔下个什么东西“一共五个。他们干得不错啊。”

    芒罗俯视着埃利奥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应该对他进行24小时观察,以防出现意外,”那黑人说道。

    “24小时!”罗斯边说边在舱内走动。

    埃利奥特问:“她在哪里?”

    “他们把她带走了,”芒罗说道“他们打开了后舱门,把滑梯充上气,没人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们就把她带出去了。这个东西是我在你身旁发现的。”

    芒罗递给他一个上面有日文字的小玻璃瓶。玻璃瓶的侧面有抓痕。瓶的一端有个橡皮塞,另一端是根断针头。

    埃利奥特坐了起来。

    “你别激动,”医生说。

    “我感觉很好,”埃利奥特说,其实他的头还一阵阵地痛。他把瓶子拿在手里翻动着。“你发现瓶子的时候,上面还有霜吗?”

    芒罗点点头。“很冷。”

    “二氧化碳,”埃利奥特说。这是从气枪里射出来的。他摇摇头。“他们把针头断在她身体里了。”他可以想象埃米愤怒的叫声。任何一点粗暴的对待她都受不了。也许这是他工作上的缺点;他没有使她适应现实世界。他嗅了嗅瓶子,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洛巴克辛,速效催眠剂,15秒内见效。他们用的就是这种东西。”埃利奥特很生气。洛巴克辛很少用在动物身上,因为它损伤肝脏,而且他们还把针头断在——

    他站起身,依在芒罗身上。芒罗用手搂着他。医生说他不能起来。

    “我很好,”埃利奥特说。

    舱那面又传来一阵啸叫声,又响又长。罗斯用那根短棍在药柜上方、药品和其他给养物品上方移动。这阵叫声似乎使她感到难堪。她迅速把短棍移开,关上药柜的盖子。

    罗斯在客舱里走动着。又传来一声啸叫。她从一个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小黑东西。“你们看。他们一定派了专人来设置窃听器。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把它们清除掉。我们不能等了。”

    她立即走到电脑前开始键入指令。

    埃利奥特问:“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是说财团。”

    “他们的大部分人马六小时前离开了内罗毕郊外的丘巴拉机场,”芒罗说道。

    “这么说他们没有带埃米走?”

    “当然没有了,”罗斯有些不高兴地说“她对他们没有用处。”

    “他们把她杀了?”埃利奥特问。

    “可能,”芒罗平静地说。

    “哦,上帝呀”

    “不过我想不会,”芒罗继续说道“他们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埃米很有名气,在一些人当中,她就像大使和国家元首一样有名。她是一只会说话的大猩猩,这种猩猩并不多嘛。电视新闻上报导过有关她的消息,报纸上登载过她的照片他们要先杀掉你们然后才会杀她。”

    “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不会杀掉她?”埃利奥特说。

    “他们不会的,”罗斯断言说“财团对埃米并不感兴趣,甚至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着她。他们只是想破坏我们的时间线,他们不会得逞的。”

    她的语气暗示,她打算不管埃米了。埃利奥特一听吓坏了。“我们一定要把她弄回来,”他说“我要对埃米负责,我不可能把她丢弃在这个地方——”

    “72分钟,”罗斯指着屏幕说“我们还有整整1小时12分,我们的时间线就要打破了。”她转向芒罗。“我们必须采用第二应急方案。”

    “好,”芒罗说“我们叫他们马上动手。”

    “要换一架飞机,”罗斯说“我们不能乘这架飞机了,它已经被污染。”她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键入呼叫代号“我们一直到m点吧,行吗?”罗斯说。

    “很好!”芒罗说道。

    埃利奥特说:“我不能离开埃米。如果你们要让她留下,你们也得让我留下”他没有再说下去。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以下信息:别管大猩猩赶紧前往下一检查点大猩猩无关紧要时间线要紧电脑验证重复继续前进不带埃米。

    “你不能把她留下,”埃利奥特说“不然我也留下。”

    “你听我说,”罗斯说“我从来没有认为埃米对我们这次旅行有什么重要——还有你。从一开始她就是用来分散别人注意力的。我到旧金山时,就被人盯上了。你和埃米把财团搞迷糊了,这就很值得。现在你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把你们俩都留下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7.定位器

    “哼,该死的,”埃利奥特说“你是要告诉我”

    “是的,”罗斯冷冷地说“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可是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臂膀,把他拉到飞机外面,然后把一个手指放在嘴唇上。

    埃利奥特意识到,她是想在私下场合使他平静下来。照顾埃米是他的责任,让金刚石和国际阴谋见鬼去吧。到了外面的水泥跑道上,他仍然固执地说:“不带埃米,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我也不会的,”罗斯很快穿过跑道走向警察的直升飞机。

    埃利奥特连忙赶上去问:“什么?”

    “你难道什么也不懂吗?”罗斯说道“那架飞机不干净,上面全是窃听器,财团的人正在窃听我们说的话。我刚才的话是故意讲给他们听的。”

    “谁在旧金山盯你的梢了?”

    “没有人盯梢。他们要花上几个小时去琢磨那个人是谁。”

    “我和埃米不只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不是,”她说道“你听我说,我们不知道公司上次派往刚果的考察队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管你、特拉维斯或任何其他人怎么说,我认为事情跟大猩猩有关。我想,到了那里埃米能帮我们的忙。”

    “作为大使?”

    “我们需要信息,”罗斯说道“埃米比我们了解大猩猩。”

    “可是你能在1小时10分钟内找到她吗?”

    “见鬼,怎么会呢,”罗斯说道。她看了看表。“不用20分钟就能找到。”

    “低一点!低一点!”

    罗斯坐在警察直升机驾驶员身旁,对着头戴式通话器大声叫着。直升机绕着高高的政府大楼盘旋,随后转向北,向希尔顿大饭店方向飞去。

    “这样飞不行啊,小姐,”驾驶员很客气地对她说“我们飞得低于空域极限了。”

    “你飞得太高了!”罗斯边说边看着一个匣子上的四只罗经点读数盘,匣子就放在她的膝盖上。她的耳机里传来内罗毕航管指挥塔里的人愤怒的抱怨声,她迅速地扳动开关。

    “现在朝东,正东,”她发出指示。直升机机身开始倾斜,转向东方,向这个城市穷困的郊区飞去。

    飞机每一次倾斜转弯,坐在后面的埃利奥特都感到胃在搅动。他的脑袋嗡嗡响,难受极了,不过是他坚持要一起来的。在埃米患病时,他是唯一知道如何照顾她的人。

    坐在驾驶员旁边的罗斯说道:“有读数了。”她指着东北方向。直升机隆隆地飞过破窝棚、废旧汽车停车场、肮脏的马路。“现在慢一点,慢一点”

    读数在闪烁,数字在变换。埃利奥特看见几个读数同时接近于零。

    “下去!”罗斯喊道。飞机降落在一个大垃圾场的中心。

    驾驶员留在飞机上,但他说了一句令人不安的话:“哪里有垃圾,哪里就有老鼠。”

    “老鼠我不在乎,”罗斯说罢带着那匣子爬出飞机。

    “哪里有老鼠,哪里就有眼镜蛇,”驾驶员又说。

    “哦,”罗斯说了一声。

    她和埃利奥特在垃圾堆上走。这时刮来了一阵风,把他们脚下的废纸和碎片刮得哗哗响。埃利奥特头很痛,垃圾发出的臭气使他感到恶心。

    “不远了,”罗斯一面说一面看着手中的匣子。她很兴奋地看着表。

    “是这里吗?”

    她弯着腰在垃圾中寻找,手迫不及待地把垃圾往旁边扒,直到小臂伸进了在垃圾堆上掏出的洞里。

    最后她找到了一条项链——这是在旧金山登机时她送给埃米的。她把它拿在手中翻看着,检查上面贴的塑料名签。埃利奥特注意到名签特别厚。它的背面有新抓痕。

    “该死的,”罗斯说“16分钟过去了。”她匆忙回到正在等候的直升机上。

    埃利奥特走到她身旁。“如果他们把项链定位器拿掉,你怎么能找到她?”

    罗斯说:“谁也不会只放一个定位器。这是一个假目标,是准备让他们发现的。”她指着背面的抓痕。“但他们很聪明,已经把频率重新调过了。”

    “也许他们把第二个定位器也搞掉了,”埃利奥特说。

    “他们还没有,”罗斯说道。直升机在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中又起飞了,扬起机身下垃圾堆上的废纸和垃圾碎片。她按了一下送话器,对驾驶员说:“送我去内罗毕最大的废金属场。”

    不到九分钟时间,他们就收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是从一个废旧汽车堆里发出的。直升机停在外面衔上,引来好几十个大呼小叫看热闹的孩子。罗斯和埃利奥特走进了废车场,从生了锈的废旧汽车和卡车旁边走过。

    “你能肯定她在这里?”埃利奥特问。

    “没问题,他们一定会把她围在金属中间。他们只能这样做。”

    “为什么?”

    “屏蔽。”她小心翼翼地绕过破汽车,不时停下来看她手中的电子仪器。

    接着埃利奥特听见了哼哼声。

    这哼声来自一辆锈得发红的梅塞德斯牌大汽车。埃利奥特从破门爬进去,扯掉了橡皮密封圈。他发现埃米躺在那里,被胶带捆着。埃利奥特把胶带纸从她身上撕下来的时候,她有点迷迷糊糊,一面大声哼哼。

    他在她的右胸找到了断针头,用镊子把它拔了出来。埃米尖叫了一声,然后和他拥抱在一起。这时他们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

    “好了,埃米,一切都好了,”埃利奥特说着把她放下,仔细地给她检查了一番。看起来她还好。

    “第二个定位器在哪里?”埃利奥特问道。

    罗斯笑着说:“她吞进肚里了。”

    埃米安全了,埃利奥特反而发起火来。“你让她吞下去了?把一个电子定位器吞下去了?你难道不知道她很娇嫩,她的健康状况很不稳”

    “别那么激动,”罗斯说“还记得我给你的维他命丸吗?你也吃了一颗。”她看了看表。“32分钟。还不错,再过42分钟我们就离开内罗毕。”

    8.当前位置

    芒罗坐在747飞机里,敲击着电脑键盘。他注视着一条条穿过地图的横线,以及显示出的一条条数据线、时间线和信息锁定坐标。

    电脑迅速给出可能采取的行动路线,每十秒检测一条。数据给完之后,就显示结果——费用、后勤困难、供给问题、从休斯敦出发以及他们当前所处地点(内罗毕)到现在已过去的全部时间。

    正在寻找解决办法。

    芒罗想,现在的情况和过去不一样了。就在五年前,考察队的行动还靠猜测和运气。现在每一个考察队都用实时电脑计划。长时间以来,芒罗被迫学习basic、tw、geshund和其他电脑语言。没有人再凭经验来判断方位了。向导的工作已经变了。

    芒罗之所以愿意参加地球资源技术服务公司的考察队,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变化。当然他不是因为罗斯才参加的,他认为罗斯不仅固执而且缺乏经验。但这家公司有最完备的工作数据库和最先进的计划程序。他希望这些计划从长远来看会取得重大进展。而且他喜欢小型考察队。那个财团的考察队有30个人,一旦到了野外,就会表现出行动迟缓的弊端。

    但他要找到一条更快的时间线把他们带入现场。芒罗不断按着键,注视着闪现出的数据。他设定轨道、交叉点、会合点,然后凭借那双经验丰富的眼睛开始熟练地缩小选择范围。他关闭了通道,避开了机场、道路和渡口。

    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在不断地减少,但从现在所处的地点(内罗毕)出发需要的总时间还是太长。他们如果采用最佳路线,就能比那个财团的队提前37分钟到达。但这一点点时间是不可靠的。他皱起眉头,点燃一支雪茄。也许他可以在穆加纳渡过利科河

    他在键盘上输入指令。

    但这个办法并不好,因为渡过利科河反而慢。他试了试步行通过戈罗巴河谷的办法,不过这太危险。

    提出的路线非常危险

    “英雄所见略同,”芒罗说着抽了一口烟。他开始琢磨自己是否忽视了其他非常规的路线?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别人可能不赞成,但这个办法可能还行

    芒罗调出了后勤装备清单。他们有足够的装备。他又输入路线,笑眯眯地看着这条路线穿过非洲,一直延伸到离目的地只有几英里的地方。他又询问结果。

    提出的路线不能接受

    他按了忽略键,终于得到了结果。正如他所料,他们能比那个财团提前40小时,将近两整天!

    电脑又回到原先的结论处。

    提出的路线不能接受/高度因素/对人员危险太大/成功概率低于极限值/

    芒罗不相信这个结果。他认为他们能设法通过,尤其是如果碰上好天气。高度不构成问题。另外,虽然地形崎岖,但还是有办法的。

    总之,芒罗越想越觉得可行。

    9.出发

    一架小福克尔s—144型螺旋桨飞机被牵引到与巨型747喷气货机并排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婴儿在吃母奶。两台活动舷梯不断地移来移去,工作人员正把装备从大飞机上运到小飞机上。罗斯回到机场,向埃利奥特解释说,他们要换乘小飞机,因为大飞机上的窃听器还没有清除掉,而且从他们目前的需要看也“嫌大了”

    “但喷气式飞机要快得多。”埃利奥特说。

    “不一定。”罗斯说,但她未作进一步解释。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情况变化很快,而且埃利奥特还有别的考虑。他帮助埃米上了福克尔飞机,并对埃米作了仔细检查。她全身都是伤——至少她说凡是他触及的地方她都感到疼痛——但是骨头没有断,而且精神很好。

    几个黑人正在把装备运上飞机。他们笑着,互相在背上拍打着,显得很高兴。埃米对他们很感兴趣,想知道什么好笑。但他们不理她,专心做自己的工作。由于吃了药,她还有点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了。

    罗斯监督装运。埃利奥特走向飞机的尾部,看见她与一位快活的黑人在交谈。她介绍说,他叫卡希加。

    “啊,”卡希加和埃利奥特握着手说“埃利奥特博士,罗斯博士和埃利奥特博士两位博士,妙极了。”

    埃利奥特不知道妙什么。

    卡希加笑得别人也乐了。“你们的伪装非常好,”他说“和以前芒罗上尉不一样。现在两位博士——一次医疗任务,是吗?太妙了。你们的药品呢?”他说着把眉毛一扬。

    “我们没有带药品,”罗斯叹了口气说。

    “啊,妙啊,博士,我喜欢你这样,”卡希加说“你是美国人,是吗?我们带什么,m—16?好枪,m—16,我也很喜欢。”

    “长希加以为我们是贩运枪支的,”罗斯说道“他认定我们是干这一行的。”

    卡希加笑了。“你们是和芒罗上尉一起的!”好像这句话就说明了一切。说罢他就出去看其他人干活去了。

    “你能肯定我们不是在贩运枪支吗?”当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埃利奥特问道。

    “我们在寻找比枪支更贵重的东西,”罗斯说。她把携带的装备重新包装起来,动作非常麻利。埃利奥特问她要不要帮忙,她摇摇头说:“我必须自己干。我们必须把每个人所携带的重量减少到40磅。”

    “40磅?一切包括在内?”

    “电脑计划上只允许这么多。芒罗带上了卡希加和其他7个吉库尤1助手,连我们3个人,总共11个,再加上埃米。我们也要为她带整整40磅。就这样总重量也达到了480磅。”罗斯继续一包包地称食品。

    1吉库尤人是东非肯尼亚中部的居民。

    这使埃利奥特非常担忧。这个考察队又有了变化,又要卷入更大的危险。他真想立即退出,但他想起屏幕上像大猩猩的灰毛动物,又打消了这种想法。他怀疑那是一种新的、不知名的动物。这个新发现值得他去冒险。他注视着窗外将给他们当脚夫的搬运工人。“他们是吉库尤人吗?”

    “是的,”她说道“虽然他们说个没完,但他们是很好的脚夫。这个部落的人喜欢说话。顺便说一句,他们都是弟兄。所以你说话的时候要当心。但愿芒罗不要跟他们说得太多。”

    “吉库尤人?”

    “不是,是新华社。”

    “新华社,”埃利奥特重复道。

    “中国人。中国人对电脑和电子技术很感兴趣,”罗斯说“芒罗一定在把有些事透露给他们,好让他们也告诉他一些情况。”她指了指窗户,埃利奥特向窗外望去。确实,芒罗站在747飞机的机翼下和四个中国人在交谈。

    “这儿,”罗斯说“把这些东西拖到角落里去。”她指着三个上面标有加州埃尔西诺湖美国潜水运动员字样的泡沫纸箱。

    “我们要到水下去工作?”埃利奥特困惑地问道。

    罗斯没有理会他的提问,只是说了一句:“我想知道他在跟他们谈些什么。”后来证明,罗斯当时没必要担心,因为芒罗给了他们一些比电子信息更重要的东西。

    这架福克尔飞机在14点24分从内罗毕机场跑道升空,比他们的新时间表提前了三分钟。

    找回埃米后的16个小时内,地球资源技术服务公司的考察队从内罗毕来到刚果热带雨林边沿上的巴拉瓦纳森林,行程560英里,飞越了肯尼亚、坦桑尼亚、卢旺达和扎伊尔四国。如果得不到外界的帮助,这样复杂的行动的后勤工作是不可能完成的。芒罗说“他在下层有朋友”这次他求得了在坦桑尼亚的中国特工人员的帮助。

    从60年代初开始,中国人就活跃在非洲了。他们的间谍网企图影响刚果内战的进程,因为中国想得到刚果的丰富铀矿。现场勘察由中国银行,更通常的情况下是由新华社指挥。1963年到1968年芒罗贩运武器时,和一些新华社的“战地记者”打过交道,而且一直没有失去联系。

    中国对非洲的经济援助是相当可观的。60年代后期,中国20亿美元对外经济援助的一半多给了非洲国家。还有同样数量的钱是秘密使用的。1973年毛泽东公开抱怨,说用于推翻扎伊尔总统蒙博托的钱付之东流了。

    中国在非洲的外交使团有一项任务就是抵消俄国的影响。二战以来,中国人对日本人就没有好感,芒罗要打败欧日财团的愿望正中了中国人的下怀。为了庆祝这个联盟的建立,芒罗从香港买了三只油污的纸箱。

    中国在非洲的两名主要特工李涛和刘树文都是湖南人。他们厌烦在非洲工作,因为这里的伙食淡而无味。他们很感谢芒罗送给他们一箱木耳、一箱辣豆瓣酱和一箱蒜蓉辣酱。这些东西都来自中立的香港,而不是台湾产的次品,因此很对他们的味口。总而言之,这些礼品促成了这次非正式交换。

    新华社的特工人员在文件、装备和信息方面帮助芒罗。中国人有非常好的地图和有关扎伊尔东北边境的详细情报,因为他们正帮助坦桑尼亚军队入侵乌干达。中国人告诉他,丛林中的河流正在涨水,劝他用气球渡河。但芒罗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他似乎不用渡河就可以很有把握地到达目的地。当然中国人无法想象他将怎么干。

    6月16日晚上10点,福克尔飞机在卢旺达基加利郊外的拉瓦马格纳机场降落加油。当地的航管官员手里拿着纸夹和表格登上飞机,问他们下一站到什么地方。芒罗说,到拉瓦马格纳,意思是飞机绕一圈就回来。

    埃利奥特皱皱眉说:“我们要在”

    “嘘——”罗斯摇摇头。“你别管了。”

    的确,这位航管官员似乎对他们的飞行计划感到很满意。驾驶员在纸夹上签了名,他就走了。罗斯解释说,卢旺达的航管官员习惯于不看全部计划。“他只要知道飞机什么时候回到他的机场,其余的就不是他的事了。”

    拉瓦马格纳机场在沉睡中。他们要等两小时汽油才能运来。平时没耐心的罗斯这时平静地等待着。芒罗也若无其事地打起瞌睡来。

    “时间线怎么样?”埃利奥特问。

    “没问题,”她说“反正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三小时,因为要白天到穆肯科才有用。”

    “机场就在那里吗?”埃利奥特问。

    “你可以把它称为机场,”芒罗说着把头上那顶考察队员帽拉下来盖住眼睛,又睡着了。

    埃利奥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罗斯向他解释说,在非洲边远地方,许多机场只是丛林中开辟的泥土跑道,驾驶员无法在夜间或在有雾的清晨降落,因为在机场上常常有动物、扎营的牧人,或另一架降落后无法起飞的飞机。“我们要等天亮,”她解释说“这就是我们要等待的原因。别担心。我已经把这些时间都计算在内了。”

    埃利奥特接受了她的解释,回去看埃米了。罗斯叹了口气。“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最好告诉他吗?”她问芒罗。

    “为什么要告诉他?”芒罗答话的时候连帽子都没揭开。

    “也许埃米有问题。”

    “我会照顾她,”芒罗说。

    “他发现以后会很恼火的,”罗斯说。

    “当然他会很恼火,”芒罗说“但不到不得已时,我们不会让他恼火的。走捷径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至少提前40小时到达。这很危险,但我们能得到一条新时间线,能战胜他们。”

    “啊,这就是你的答复,”芒罗说“别再多说了,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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