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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灵堂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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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灭口,这是绝不会错的。”

    霍宇寰道:“但百鲤图是否已被他得去?图中有些什么秘密,值得他杀人灭口?这些,咱们不都应该弄个清楚吗?”

    罗永湘一怔,道:“大哥的意思,是想先去一趟河间府?”

    霍宇寰扬了扬浓眉,道:“你认为如何?”

    罗永湘沉吟了一下,道:“由此地前往河间府,路途遥远,非朝夕可至,最好等二哥回来,再从长计议”

    霍宇寰适:“我却觉得不必等他回来,有这三天时间,快马兼程可以赶个千余里路了,再说、你们留在此地继续和凶手周旋,我和九妹随林姑娘轻骑上路。更可收声东击西的效果,顶多十天半月,咱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回来了。”

    罗永湘道:“既然如此,大哥又何必亲自跋涉呢?请林姑娘和孟老弟辛苦一趟不就行了”

    霍宇寰忽然沉下脸来,正色道:“孟老弟和林姑娘虽然不是旋风十八骑的兄弟,既属同仇敌汽,就不该再分彼此,我若不愿跋涉辛苦,难道他们就应该辛苦么?”

    罗永湘连忙垂手道:“小弟是为大哥的安全着想”

    霍宇寰截口道:“不用再说了,你知道我的脾气,凡是我决定了的事,从不更改,多说也是白费。”

    罗永湘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问道:“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霍宇寰挥手道:“越快越好。叫他们备马,天明之前就动身。”

    罗永湘知道无法劝阻.只得依言转告了李顺。

    趁李顺离去准备马匹的空隙,霍宇寰忽然对罗永湘低声叮嘱道:“这儿的事,我就全交给你了,在我没有回来以前,务必要记住三件事”

    罗永湘恭敬地道:“大哥吩咐。”

    霍宇寰道:“第一件,不能让兄弟们跟龙氏兄弟照面,也不能跟燕山的人马冲突。”

    罗永湘点了点头。

    霍宇寰接道:“第二,要全力保护啸月山庄的安全,不能让凶手查觉鬼眼金冲仍在人世。”

    罗水湘应遵:“小弟知道。”

    霍宇寰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耳语,说道:“暗中多注意鬼眼金冲夫妇,姓金的是出了名的大骗子,他的话决不可完全相信。”

    罗永湘心中一动,道。“大哥是指”

    说到这里,李顺牵着三匹健马,匆匆赶了回来。

    霍宇寰话锋转变,抢着道:“你一向做事谨慎,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孟兄弟也是绝顶聪明的人,我特地让他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希望你能体会我的用心。”

    罗永湘望望孟宗玉,恍然若有所悟,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李顺气啡批赶过来,大声道:“庄主听说霍大侠要走,急得了不得,现在密室恭候,务必请霍大侠去一趟”

    霍宇寰微微一笑,道:“我有事暂时离庄,不久就会回来,这有什么可急的呢!”

    李顺道:“庄主的身家性命,全仗霍大侠护佑,如果霍大侠走了”

    霍宇寰道:“不要紧,我已经留话,托罗、孟二位转达庄主,他们留在这儿,跟我没有什么两样。”

    说完,径自带着铁莲姑和林雪贞上了马。

    罗永湘赶上一步,低声道:“大哥诸多保重,早去早回!”

    霍宇寰点了点头,道:“别忘了适才的叮嘱。”双膝一夹马腹。出庄而去。

    铁莲始和林雪贞催马赶上,三骑并辔,飞快地驰出了庄门。

    铁莲姑混身红衣,艳得像一支刺眼的红梅;林雪贞却白衣素裙,纯洁得宛如隆冬白雪。

    两人一左一右,拥着魁梧粗壮的霍宇寰,渐渐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罗永湘怔怔望着那逐渐消失的影子,忽然莫名其妙地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对眼前这幅景像,产生了一丝不祥的感触。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这三天之内,啸月山庄显得十分平静。

    金三奶奶接纳了罗永湘的建议,开吊第三日后,便停止供应流水席,市井无赖与乡民们见无便宜可占,也就不愿再来凑热闹了。

    因而,入庄吊祭的客人,每日不过十来起,一向人潮汹涌、门庭若市的灵堂,无形中也冷落下来。

    奇怪的是,自从飞天胭髅欧一鹏负伤逃走,一直未见再来窥伺,连神算子柳元和龙氏兄弟,也没有再露面。

    这种出奇的平静,显然并非佳兆。

    罗水湘将保护鬼眼金冲夫妇任务,完全托付了孟宗玉,自,己则暗暗把旋风十八骑兄弟,分批调入前庄,日夜轮流警戒,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三天傍晚“魔法师”无为道长匆匆赶到了。

    罗永湘连忙亲自迎接人庄,顾不得寒喧,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单家牧场的情形如何?”

    无为道长神色凝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那鬼地方真能把人活活吓死,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怪事”

    罗永湘急道:“二哥遇见了什么怪事?”

    无为道长道:“你不是想知道单家牧场的情形吗?我只能告诉你,那地方在西倾山一处隐僻的山谷内,里面养着好几千匹牲口,却没有一个人。”

    罗永湘吃惊道:“人呢?”

    无为道长耸肩道:“全搬家了。”

    罗永湘不解,道:“搬家?搬去什么地方产

    无为道长道:“丰都城。”

    罗永湘双目逮张,失声道:“死了?”

    无为道长点点头,道:“男女老少,四十多个人没有一个活口。”

    罗永湘机怜伶打个寒然,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二哥,清说得详细一些。”

    无为道长仰面长吁了一口气。满面悲怆之色,徐徐说道:“那真是个既可惊又凄惨的场面,及今想起来,还令人毛发惊然。几十口号人,有的正在院中劈柴,有的坐在檐前喝茶,妇女们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孩子们在树下好戏好像是在突然间中了魔,都僵在原地不动了,死了!”

    罗永湘骇然遭:“天下竟有这种怪事?”

    无为道长道:“如非亲眼目睹,谁也不会相信。但的的确确是铁一般的事实,半点不假。”

    罗永湘沉吟了半晌,道:“二哥可曾进入牧场详细勘查过?”

    无为道长道:“全部房舍都搜遍了,再没有找到半个活人。”

    罗永湘又遭:“以二哥看,那些人会不会是中了某种剧毒?”

    无为道长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是中毒,牛羊牲口怎会毫无异状呢。”

    罗永湘道:“这么说,是被人谋杀的了?”

    无为道长连连摇头道:“也不像是谋杀。那些人死得都很安祥自然,既无伤痕,也不见血迹,再说,谁也没有办法能在同一时间内,将四十多人一齐杀死。”

    罗永湘默然良久,又道:“二哥抵达单家牧场,是在什么时候?”

    无为道长道:“昨天傍晚。”

    罗永湘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无为道长道:“入夜之后。”

    罗水湘道:“据你推测,那些人死去,可能已有多久了?”

    无为道长思索了一下,道:“我是申牌时分抵达的,当时还望见牧场中的炊烟,那些嫁戏的孩子,脸上还蒙着捉迷藏的布巾,厨下一大锅饭刚刚半熟由这些情形推测,变故一定就在我抵达之前不久发生的,顶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罗永湘道:“那地方很偏僻难找吗?”

    无为道长道:“虽很偏僻,倒并不难找,由这儿一直向南,湖夏河入山,便有路标和车道可循,只是沿途十分荒凉,难得见到人烟”

    罗永湘道:“如果快马赶去,明天中午能赶到么?”

    无为道长道:“中午可能赶不到,入夜以前应该可以赶到了。”

    罗永湘覆地站起身子,道:“我决定连夜去一趟,庄里的事,请二哥和孟老弟多多偏劳一下”

    无为道长一把拉住,道:“慢着,你就这样一个人去吗?”

    罗永湘点点头道:“大哥和九妹三天前已经去了河间府,双龙镖局和燕山三十六寨的人,都已先后到了兰州,如今在中人手不足,我只好独自一个人去一趟了。”

    无为道长肃容道:“那地方除了遍地尸首,早已没有一个活人,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罗永湘道:“我要去亲眼看看那些尸体。”

    无为道长道:“莫非你还怀疑那些人是被谋杀的么?”

    罗永湘道:“四十多人突然莫名其妙死去,即使不是谋杀,总应该有个致死的原因。”

    无为道长正色道:“老三,不是做二哥的危言耸听,我总觉得那牧场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森气氛,似乎蕴藏着无限凶险,四十多人突然死亡,绝非人力所能办到,其中只怕”

    罗永湘笑了笑,道:“二哥莫非疑心牧场内藏匿着妖魔鬼怪?”

    无为道长道:“妖魔鬼怪未必有,木客山精之类的凶物,那就很难说了””

    罗永湘叹道:“二哥号称‘魔法师’,难道也畏惧区区山精木客么?”

    无为道长道。“这不是畏不畏惧的问题,而是犯不犯得上,咱们踉姓单的毫无瓜葛,何必为此涉险呢?”

    罗永湘道:“但姓单的生死,却与百鲤图有关,杀害姓单的凶手,可能就是暗算金刀许大侠和嫁祸大哥的同一个人。”

    无为道长沉吟良久,叹道:“你一定要去看看,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得答应带大牛一块儿去,决不能独来独往。”

    他所说的“大牛”便是旋风兄弟中最小的老么,生得粗壮结实、天性有些憨傻的袁大牛。

    罗永湘耸耸肩道:“二哥这是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了那四十多具尸首?”

    无为道长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多一个人同去,遇事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罗永湘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好吧!大牛快准备,再迟明天就赶不到了。”

    于是,匆匆结扎了一番,与老么袁大牛各跨快马,连夜飞骑离开了啸月山庄。

    一路上,罗永湘只顾催马赶路,即使中途打尖,也总是草草了事,不肯多耽搁片刻。

    第二天午后,已经进入了酉倾山山区。

    傍晚时分,抵达一处山谷,远远望见谷口一列木栅,栅门上万扎着两支牛角,用兽皮剪钉成一个斗大的“单”字。

    罗永湘突然勒住坐骑,凝目向木栅门内望了好一阵,低声问道:“大牛,你相信世界上真有鬼吗?”

    袁大牛摇头道:“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鬼怪?”

    罗永湘道。“可是,咱们今天只怕真要遇到鬼了。”

    袁大牛不觉一惊,连忙扭头四顾道:“在哪里?”

    罗永湘扬手向前一指,道。“你瞧!那是什么?”

    袁大牛循着指尖望去,只见谷中有一缕轻烟,冉冉浮在空际,便答道:“那是人家煮饭的炊烟。”

    罗永湘点头道:“不错,那是炊烟,但附近山区,除了单家牧场之外,别无其他人家,而单家牧场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那炊烟由何而来?”

    袁大牛听得一怔,忙道:“是呀!人都死光了,谁还在谷里煮饭”

    罗永湘又道:“你再看看那木栅门,竟是由里面锁住的,如果谷中没有人,谁会将门上领?”

    袁大牛越听越惊,忙道:“三哥,太阳快下山了,咱们还是回城里暂住一官,明天再来吧”

    罗永湘笑道:“你害伯了?”

    大牛道:“我不是害怕但是鬼跟人不一样,遇上了很麻烦”

    罗永湘道:“你若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如果不怕,就在这儿等我。”

    大牛急问道:“三哥,你要到哪里去?”

    罗永湘注目望看前方炊烟,缓缓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看,究竟是些怎么样的妖魔鬼怪?”

    大牛忙道:“那你就快去快回吧,我在这儿等你。”

    罗永湘重重说了一声“好!”一提真气,由马上飘身而下。

    大牛也下了马,瞪着一双环眼,不停地东张西望。

    罗水湘把援绳交给大中,指指道旁树林,道:“你先把马匹藏起来,守在这儿不要离开,如果看见有人从谷中逃出来,就替我截住,但千万记住要留活日。”

    大牛连连点头道:“知道了。”

    罗永湘取出铁骨折扇,握在手里,整一整衣衫,举步向木栅门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大牛忽然哑声叫道:“三哥,你要多久才能出来呀?”

    罗永湘道:“怎么样?”

    大牛道:“你告诉我一个期限,如果过时不见你出来,我好赶回去给二哥报讯。”

    罗永湘微微一笑,道:“我想不会太久,倘若我天明以后仍未出来,你就去报讯吧。”

    说完,身形一起,越过了木栅。

    就在他越过栅门的刹那,他注意到两件东西是门顶牛角上缠着两条黑色丧巾;一是栅门上那把大铜锁,崭新透亮,显然刚换用不久。

    这时,天色尚未入夜,夕阳余晖洒落,谷中景象,清晰可辨。但见这山谷外窄内宽,占地十分广阔,四周山势,环绕如屏,拥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原,用来经营牧场,那真是再理想不过了。

    这说明单家牧场场主单纶,目光独到,是位精明干练的人物。

    进入谷中,循车道向左一转,有一片茂密的林子,绕过林子,眼前豁然开朗,整座山谷可一览无遗。

    罗永湘才到林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因为他忽然听到了人声。

    那是一群孩子,在草地上追逐好戏的笑闹声音。

    他凝神倾听了好一会,一点也不错,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其中还杂着妇女的呼唤声,叫道:“大柱子,二妞儿别玩了,该回来洗手吃饭啦”

    罗永湘疑云顿起,连忙蹑足穿过树林,一看之下,更不禁得住了。

    林外是一排木屋,屋前有片空场子,六七个男女孩童,正在空场中捉迷藏。

    木屋檐下,几名老妇正闲坐着喝茶纳凉。

    另外四五个年轻汉子,有的在忙着赶牲口,有的正赤裸着上身,在树荫下挥斧劈柴

    这情景,跟无为道长叙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见到的都是活人,并非死尸。

    一条黄狗忽然发现了罗永湘“汪汪”叫着直冲过来,孩子们也停止了游戏,纷纷围上来问道:“喂!你是谁呀?不声不响躲在林子里,想干什么?”:

    “大柱子,快去告诉爹,阿黄逮住小偷啦!”

    孩子们一嚷,惊动了那边劈柴的年轻汉子,这个汉子提着斧头大步赶了过来,一把揪住罗永湘的衣领,怒目道:“朋友,你是干什么来的?”

    罗永湘连忙摇手道:“老兄不要误会,在下是迷了路的人。”

    那汉子道:“迷路?这儿又不通官通,你怎么会跑到深山里来了?”

    罗永湘陪笑道:“在下是游学的学子,欲赴百拉寺朝拜还愿,谁知进入山区以后,就迷失了方向,看看天色已晚,无处投宿,途中见到牧场的路标,所以冒昧寻了来,只求借宿一育,明早便走,并无他意。”

    那汉子道:“咱们谷口的栅门已经下了锁,你是怎么进来的?”

    罗永湘道:“不瞒老兄说,刚才我在栅门外唤了许久,没人回应,便由空隙处钻进来了”

    那汉子喝道:“亏你还是读书人,岂不知穿壁越垣,非奸即盗”

    罗永湘连连打躬作揖道:“在下一时情急,以致越礼,还望老兄多多原谅。”

    这时候,几名在屋檐前纳凉的老妇人也过来了,其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衣着较为体面,大约身份辈份都比较高,向那年轻汉子摆了摆手,道:“阿猛,快放手,有话可以好讲,不许对人家这般粗鲁。”

    那名叫阿猛的汉子立即答应着松了手。

    罗永湘一整衣衫,拱手道:“多谢老人家。”

    老妇人向他上下打量了一阵,问道:“相公贵姓?”

    罗永湘忙道:“在下姓罗,四维罗。敢问老夫人家就是单老人么?”

    老妇人点点头道:“不错,这儿是单家牧场,所有的人都姓单。听罗相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罗永湘道:“在下是山西太原府人氏。”

    单老夫人“哦”了一声,笑道:“那真是巧极了,老身娘家也是太原府,咱们竟是乡亲了。”

    罗永湘连忙躬身道:“乡长即尊长,乡亲即家人,老夫人请受在下一拜。”

    说看,当真拜了下去。

    单老夫人乐得呵呵大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阿猛,快替我扶住罗相公。”

    那名叫阿猛的汉子伸手来扶,罗永湘暗中运气试探,发觉那汉子力气虽大,并不像个会武功的“练家子”

    单老夫人道:“我一看罗相公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坏人。小儿不知,多有失礼,罗相公千万别放在心上。”

    罗永湘道:“原来这位壮士,就是老夫人的令郎?”

    单老夫人道:“老身共有七个儿子,数他最小,性子也最鲁莽,所以取名一个猛字。”

    又指着身旁孩子们道:“这些都是老身的孙儿女辈。”

    罗永湘假意吃了一惊:道:“敢问老夫人今年高寿几何了?”

    单老夫人笑道:“你且猜猜看。”

    罗永湘故作痴傻,仔细看了半晌,道:“大约快六十了吧?”

    单老夫人大笑道:“罗相公,不瞒你说,我的儿子都已经五十四岁了,最大的孙子,上月已娶了媳妇,老身今年整整七十五岁啦”

    罗永湘惊讶道:“这真是看不出来,老夫人的身子如此健朗,又这么好福气,可是我”

    说到这里,忽然换了满脸悲戚之色,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往下说。

    单老夫人诧道:“罗相公为何欲言又止?”

    罗永湘摇头道:“唉!不提也罢。”

    单老夫人道:“彼此既是乡亲,有活但说无妨,何须忌讳呢?”

    罗永湘黯然道:“在下并非忌讳,而是触景伤情,眼见老夫人儿孙绕膝,福寿两全,偶而想到家母的不幸。一时忍不往心酸”

    单老夫人道:“令堂怎么样了?”

    罗永湘感慨地道:“在下幼年丧父,全靠家母含辛茹苦扶养成人,自去岁起,家母忽然患了瘫病,缠绵病榻,医药无效,是在下割股疗疾,在神前许下宏愿,只求母亲能病体痊愈,宁愿舍弃功名,朝拜天下名山寺庙”

    单老夫人截口道:“原来罗相公欲赴百拉寺,是为了替母还愿么?”

    罗永湘一面低头拭泪,一面答道:“这半年之内,在下已经朝过南北五台和西岳,现在正准备经百拉寺入川,朝拜青城和峨嵋,然后再顺流而下,远赴南海普陀”

    单老夫人肃然动容,回顾众人道:“你们都听见了么?罗相公为了母病,不惜舍弃功名富贵,跋涉千里,遍拜天下名山,这番孝心,足可感动天地。你们若能有罗相公一半的孝心,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罗永湘忙道:“人各有命,家母怎能跟老夫人相比。”

    单老夫人挥挥手道:“孝子临门,这是难得的荣耀,阿猛,去把你哥哥嫂嫂全找来,叫他们都来见见罗相公.”

    罗永湘突然由不速之客变成了贵宾,被单老夫人亲自接进了木屋。

    已进屋门,罗永湘便看见里面供着“亡夫单纶”的神位,牌位上所住日期,使今未愈“五七”跟鬼眼金冲的记述相符。

    不多一会,单家七房儿媳都闻讯到齐了,男女老幼,满满挤了一屋子罗永湘约略计算了一下,足足四十多人

    可是,这四十多口人,全是活生生的,别说死,连一丝病容也没有。

    罗永湘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他固然深信无为道长绝不会说谎,那么,眼前所看到的又该如何解释呢?

    单家的人对他十分殷勤,瞬间便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七个儿子轮流把盏敬酒,妇女们端汤布莱,忙得团团乱转,单老夫人虽然不吃酒,也亲自陪着闲话家常,一派亲切慈祥

    但罗永湘却深怀戒心,菜不敢多吃,酒也不敢多喝,略饮了几杯酒,吃了一碗饭,便推说身子困倦,起座离席。

    单老夫人吩咐道:“罗相公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了,大家散了吧。阿猛去把你爹的书房收拾一下,以备相公安歇。”

    罗永湘道:“迷途之人,能获一榻之地横身,已经感激不尽了,怎敢扰占场主的书房。”

    单老夫人叹道:“说句不怕罗相公见笑的话,牧场房屋虽多,却因地处深山,平时并无外客,临时实在腾不出一间像样的客房出来,只有先天那间书房,还算清静,罗相公别嫌弃,将就住一宵吧。”

    罗永湘趁机问道:“场主故世已有多久了?”

    单老夫人黯然道:“不过才一个多月。”

    罗永湘道:“但不知患的什么病症?”

    单老夫人道:“据大夫说,是痰塞症。上了年纪的人,最怕这种病,一旦发病,便来不及施救了。”

    罗永湘想了想,道:“场主在世的时候,是否有哮喘的宿疾呢?”

    单老夫人摇头道:“没有。他比我小四岁,一向身体很好。罗相公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罗永湘道:“在下因久侍母病,对老人病症略知一二。据医书中记载,痰塞症并非绝症,多因长年哮喘而起。如果场主生前没有患过哮喘病,应该不会因痰塞症致死。”

    单老夫人一怔,道:“可是,大夫是这样诊断,难道会有差错?”

    罗永湘道:“不知是哪一位大夫临诊的?”

    单老夫人道:“就是兰州城里著名的儒医、同仁堂的曹老夫子。”

    罗永湘哺哺道:“兰州同仁堂的曹老夫子”

    念着,念着,忽然心中一动,猛然想起初到啸月山庄时,查问鬼眼金冲的病因,金三奶奶也曾提到“同仁堂曹老夫子”这个名字,怎会这么巧,单纶也是请的同一个大夫?

    鬼眼金冲诈死,曹老夫子必然知情,难道说,单纶也是诈死的不成?

    罗永湘飞快想到这里,精神突然振奋起来,忙又问道:“此地距离兰州甚远,场主思的又是急症,延请大夫,如何来得及?”

    单老夫人道:“那位曹老夫子并不是特地去延请来的,先夫发病时,他正好在这儿作昏”

    罗永湘道:“哦?这可真巧?”

    单老夫人道:“只因先夫生前,极好收存古董字画,那位曹老夫子也有同样嗜好,彼此原是朋友,先夫发病前,曾到兰州去盘亘了几天,回来第三日,曹老夫子也由兰州到牧场来玩,就在那天晚上,先夫忽然患了病。”

    罗永湘趣听越惊,又问道:“那位曹老夫子是否常来牧场作客?”

    单老夫人道:“并不常来,一年半载也难得来一趟。”

    罗永湘道:“这次他特地由兰州赶来,想必有很重要的事了?”

    单老夫人苦笑了笑,道:“谁知道呢?他一来就和先夫闭门谈心,谈来谈去,还不都是谈的那些古董字画。”

    罗永湘心里暗想:“这位曹老夫子既跟鬼眼金冲和单纶都很熟悉,又对古董字画有相同的爱好,那天啸月山庄的百鲤图交易,他为什么没有在场呢?

    “再说,单纶由兰州返回牧场,是在字画贩子陆逢春被杀的次日,第三天,曹老夫子便赶到单家牧场来,紧接着,单纶就暴病身亡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从种种蛛丝马迹推测,这位曹老夫子可能早已知道百鲤图的底细,甚至可能就是凶手。

    但罗永湘想不透,关于曹老夫子的其人其事,鬼眼金冲何以竟只字不提呢?

    单老夫人见他默默无言,只当他太疲倦了,略坐片刻,便起身告退,自回后屋安歇去了。

    书房已经打扫干净,枕褥都是新换的,罗永湘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渐渐的,人声已静,夜已深沉。

    罗永湘轻轻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根,闪身而出。

    他背着木屋壁板,运目四望,但见天际浮云掩月,时间已近子夜,整个牧场寂静无声,灯火也已经全熄灭了。

    罗永湘辨明方向,一提气,飞身射起,如夜鸟掠空,迅速投入广场边的树林中。

    脚下一落实地,立即伏身卧倒,凝神倾听。

    直等了盏茶之久,未见动静,这才跃起身来,飞步穿出林子,奔向谷口。

    出了木栅门,他举掌轻击三声,低声叫道。“大牛!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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