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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欢喜”而“略带遗憾”地收场,但作者对曾着力塑造的巫云绢、红凤的归宿,未能清楚交代,而“牯老”对“黄元”不但器重、疼爱,甚至还有过口头上的“承诺”;对妙手空空儿罗集也有允诺,结果却“一走了之”不免令人遗憾。

    台、港武侠小说,虽曾营造出空前的风光和盛况,但它被学界重视、研讨、评析,却是近几年的事。

    而学者、专家们,有的信奉西方理论,有的执着传统观点,评论文字虽多,仍是仁智互见。即以慕容美为例,风云榜是他早期的成名代表作,名评论家叶洪生先生就认为他博涉“文史掌故”能“一空依傍,能近取譬”而许为“迫至今世,除香港金庸天才高妙,能兼得雅、俗共赏之趣外,台湾唯有慕容美左右逢源,两者兼擅,不让金庸专美于前”

    叶先生尤其称许慕容美者,是写到书中涉及的名胜古迹,都能“引经据典”地写出“山川形势及历史沿革”并能适时、因人、因地引用古人诗词赋章,来加深读者的印象。

    如以此为评析标准,则烛影摇红也应属上上之作,因为“书中人物”每到一地一处,作者都也“引经据典”考证一番,也借“书中人物”吟咏古人名句。

    凡此,足以证明作者的确是“腹笥甚丰”肚里装满了经、史、子、集,能够“出口成章”

    事实也确实如此。试看第三十四章警讯频传里,葛品扬仿师父笔迹,代写给冷心韵的那封信

    “公烈自惭德薄能鲜,以致孤鸿北渡,劳燕东飞。中宵枕畔,半夜灯前,壮怀未已,绕室长吁!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夫人惊才绝代,愧我白首须眉,念云出无心,合镜有意,同裘恩爱,岂可忘怀?”

    这封信写得不仅文笔雅清,情意更是真挚。放眼台、港武侠文坛,能挥洒这种骄骊雅文的还真找不出几位。

    烛影摇红中的人物,如慕品扬、龙门棋士古今同、小棋士赵冠、医圣毒王司徒求、老毒物司马浮、妙手空空儿罗集、巫云绢、蓝家风、五凤帮的“凤”、“鹰”几乎人人都精擅“易容”术。古时的易容术精致、神妙到什么程度姑且不论,但也绝不是人人都擅长,何况即使精于此道,但面对的皆非“泛泛之辈”的高人,又岂有看不穿的道理?

    武侠小说中的“易容”偶一为之,尚具“神来之笔”的新奇,用滥了,反倒“不足为奇”了。

    三、联想到写作上的两个问题

    (一)写稿与写书

    台、港,尤其台湾,以笔者编副刊三十年的经验,体会出武侠小说有“写稿”、“写书”的不同。

    在报纸连载的,可称为“写稿”由于报上每天要刊用一千多字,而几位名家又不可能“整部”写完再送报社,多半都是逐日写一篇。

    这种写作方式有其优点,就是在每天的千把字之内,必须弄点“小高潮”卖点“小关子”让读者“看了还想再看下去”总括起来说,这种写法优在“紧凑”“废话不能多”

    写给出版社印书发行的,可名之谓“写书”

    在武侠全盛期“写书”的作者,只需把“开头”的第一章写得“动人”、“紧凑”、“紧张”就一定会被出版商接受,接受之后,作者就可尽情挥洒了。如果作者善于卖弄才华,或是喜欢“拖”一点,一段形容、解说就可能写上一两万字。

    这一两万字印在书里,翻上十页八页就过去了,而如果这本小说在报上连载就糟了。试想,一段冗长的描写、解说,分成十天、半月一段一段地刊出,那还有什么“情节”和“高潮”?

    慕容美的烛影摇红,总体上看,都能做到情节紧凑、悬念迭起、跌宕有致;当然,个别章节也有上述毛病,但唯其“个别”故整部书仍可入“精品”之列。

    (二)可以新,但不能太新

    随着天体的运行,什么都在变,武侠小说不仅作者在变,其实读者也在变。

    自有古龙的“新派武侠”之出“新”就成了话题。

    “新”指的比较广泛,它包括了写作文体、结构、技巧,涵容了思想、价值观的表达以及遣词、用字;而这些“新”必须能和谐地融入而不被排斥。如果写“武松”说他在“狮子楼”掏出左轮手枪,就新得离谱了。

    在烛影摇红第五章静雅山庄里,有一段奇怪的描写

    巫云绢以手指在慕品扬膝盖上画了一个“?”然后目注慕品扬,疑讶而迫切地等候回答。

    现代的读者,任何人都能了解“?”是“问号”但慕品扬的时代,绝不会有人懂得使用这个“?”您说是吗?

    看完烛影摇红,发现了一点关连到写作上的问题,一并写出来供参考。

    胡正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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