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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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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朴醇厚巧手勤劳

    父亲在世,觉得他很普通,很平凡,从没有认真地去总结他的生平,也没有深刻地去思考他的人生观;一旦他老人家过世,从乡亲们的只言片语中感悟到,一件件小事尽管平凡,但坚持成为一生不变的原则,就会变成高贵的品质;追忆许多往事链接起来一看,他的形象豁然高大起来

    父亲从小受苦,节俭成癖。因为爷爷娶过两房妻室,大房奶奶不生育,生下伯父和父亲的二房奶奶本分懦弱,当不了家;前面有个大伯做哥哥,同样是二奶奶所生,但一直由大奶奶带着;父亲一出生就要危机到大奶奶带着的伯父会被抽壮丁;所以当着家的大奶奶就维护着伯父不准养活父亲。二奶奶不舍后人饿死,偷偷喂奶水饭食留下父亲一条性命。父亲就一直在大奶奶的歧视下活着,8岁前没穿过衣服,以流浪乞讨为生。偶尔靠二奶奶与爷爷以及伯父留藏着的饭食救济性命,有时迫不得已偷食一些残汤剩羹,还要遭大奶奶的毒打。8岁开始光着脚为财主家放牛砍柴,借以糊口混取穿衣。直到14岁新中国成立了,他才被伯父领回家穿上鞋子。所以,父亲一生脾性虽坏却始终不骂共产党。“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能吃饱穿暖就是好社会!”这是他教育我们的口头禅。也基于此,父亲非常节俭,火炉中烧熟的土豆、红薯,他吹打过草木灰就吃,从不舍的剥皮吃;饭桌上撒落的饭粒,他总是用手指粘起放到嘴里,从来不会让抹布带走米粒,他的饭碗吃过很难再看见汤汁遗留在碗里;要说我与父亲最大的矛盾焦点,就是他老人家常常数落我花钱大手大脚,我却始终不赞同和接受他的生活习性,致使我们爷儿俩在一起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几至于后来无话可说。。  

    父亲14岁开始拜师学艺,17岁出师走江湖卖艺为生。擅长做圆筒状家具与圈椅,木盆、水桶、木柖做的精细合缝不漏水,圈椅不用丁子链接不散架;老屋装修、嫁妆、房架、桌椅、板凳样样精通;竹编、砌墙、漆匠、剃头也能拿出手,特别是一手二胡拉的委婉缠绵,如泣如诉,荡气回肠,给我们的童年增加不少乐趣。因为他本来性急,给别人家做工,习惯起早贪黑赶时间,所以外传他是“快手木匠”其实他只是干活踏实,撵的时间比别人紧些;加上他算工钱只取七八折,从不收全价,他的习惯说法是“乡里乡亲的拣一半丢一半,钱咋能挣得完?”就是这种醇厚仁义,所以他常年预约的木工活总是做不完。父亲为人非常讲究自尊自爱。宁可吃苦、吃亏、受累,也不愿求乞别人;自己能作的活路从不请人帮忙;记得老家的房屋十多间的屋基,都是他一人利用晚上月亮夜挖出来的上万方土石方;猪圈、羊圈、牛圈、鸡圈的砌墙石头、缮房石板、柱头柃架都是他一人开挖,一人搬运;他扛行李“驮一回算一回”从不避重就轻,尽自己最大力气选材料,所以别人请工换工却都喜欢请他做,他干活换工不亏人。

    父亲为人讲究“忍为先”的中庸之道,他的晚辈侄孙们有时因生活琐事,闹起误会辱骂予他,他总能忍气吞声不还口,以“骂人不折钱”自嘲自慰息事宁人;他经常教育我们“忍是忍,饶是饶,忍字总比饶字高”不放任我们争强斗胜;自小我们兄弟几人在外受气打架,回家从不敢声张,一旦说出来他知道了总是不问青红皂白,都是没头没脑的爱批评我们;他的辈份高侄孙在外工作的不少,有副厅级、县处级领导以及国企老总。他在人前,从不喜欢炫耀这些,也不给这些后辈揽闲事,添麻烦;别人求到他时,就以“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来推托。历来主张靠自己的一双手谋生路,对于违反政策“走后门”投机取巧的一些行为,从来都是不屑于顾的。

    对土地的依恋

    父亲的少年时代是在旧社会度过的。靠着流浪乞讨为生,饿饭的滋味刻骨铭心。所以他对土地有着特殊的情感与眷恋,及近于成为癖好。他外出回家从来不空手,随身习惯于一个背篓,路边的干牛粪自不必说,新鲜的牛粪、猪粪他会毫不顾忌的伸手去拣,然后放进背篓带回家用厕所里的污水一和,添浇给地里的菜苗;小孩子问他怕賍不,他总是不在意的笑笑,说牲畜是吃草的不賍。一有空闲,哪怕是等饭时间他就会含着旱烟袋,蹲在菜园地里拔拔草,松松土,挑拣石头、碴子;他看见绿油油的庄稼苗子那种发亮的眼神,好似我们欣赏泳装模特表演时惬意的神情。

    早在大集体农业学大寨时间,因为他的吃苦耐劳,踏实肯干被大队任用为“常年基建队”队长,任务就是集中全大队青年劳力专门修梯地,从一队修到五队一年四季不间断、不放假,我依稀记得那是他一生最为辉煌的时期。一干子回乡知识青年被他调教的嗷嗷叫,整天欢声笑语干劲冲天。他把公社每次广播评比修田造地的名次,始终保持在前列。

    夏天,他穿一双草鞋,戴一顶破草帽,光着乌黑的脊梁,把大大小小的石块砌进石坎里;冬天,他裹一身旧棉袄,戴一双烂手套在冰冻的土层上甩开膀子挖,地上结了冰凌,他的头上却冒着热气。歇晌时他拿出自制的土二胡,拉几段道清、名歌曲子,眯起眼睛咏唱那一出出神秘、撩人的古老情歌;逗得青年人时而感叹神往,时而开怀大笑。

    土地到户后,他还是刹不住修田造地的那股热情的惯性,农闲季节别人出去打工,他就背着干粮水壶到瘠薄的坡地里去修田。后来老人家耕种的口粮田,都是他利用集体打给农户的等外地、饲料地改造修成的水平梯地;承包合同上的耕地全部退给务农的儿子们去种了。他生命不息,修田不止,直到去年冬天实在修不动了,他才收拾修田的家什,放到了楼上妥善保存起来。

    父亲一生没有离开过土地半步,他每年有一次进城走亲串友的活动,尽管精心计划、悉心筹备,但是到城里也只是住一个晚上就回家,他说离开那片田地心理就不踏实,吃不香、睡不稳,心理空得慌。

    爱党却未入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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