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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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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的那阵,正是芳抛弃他和女儿最悲痛欲绝的时刻。三月的阳光很好,窒息了几个月的他冲凉后,抓起一件体恤挂着,连头发也懒的梳理。待到他摁着车的遥控,正欲出去找朋友喝酒时,一个陌生的女人手里提着皮箱,满身风尘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皱紧了眉头,打量着她“哦”了一声。

    她上身穿一件乳白的风衣,下身着一条黑色的微喇裤,再配上棕红的高跟皮鞋,更加勾勒出她匀称的身材。脸蛋不是漂亮的那种,却不失娇媚。要说引人注目的地方,数她那双眼睛,简直令他有点动心。他说不上来那双眼睛的奇特之处,只是感觉那双眼睛隐藏着太多的积怨或是忧愁。可这仅仅是他一刹那的见解,他身边经过的女人多不胜数,在他心里,卑微渺小的她根本不值得一提。再说,自己这阵都惨的一败涂地了,那里还有什么心情看别人的走姿?

    陌生女人放下怀中的女儿,向他打听这里有一个叫旭辉的男人吗?离婚前,表妹几次提起租他的房,他推脱忙乱,逼急了,他一概拒绝。离婚后,表妹一再追问,并道明原因,说村子有个和她同龄的女人,为了孩子治病,要在医院附近找住处。其间还声泪俱下说,她们娘俩孤儿寡母,怪可怜,实在走投无路。她要是见死不救,就枉为闺中密友他烦躁的未问底细,就满口说行!未曾想应允没几天,这个女人说风就是雨!

    他声称他就是,说完直愣愣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她的表情有点古怪,说的绝妙一点,大有一种看破红尘的味道。她的脸上很平静,平静的让你的心也跟着不起波澜。她的孩子歪着脑袋,蜷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只是那双和她一样花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他。

    他若有所思,并有点拘谨。她看他没有带她进屋的意思,就重复一遍问他是她要找的旭辉吗?他忆起了表妹的话,也看出了她的尴尬,立即问她是表妹介绍的那个房客吗?她这才接上说是啊。他再看了一眼她的手提箱,问她就这么多?他的意思是她的“全部家当”仅此而已?

    她搂紧了她的孩子,满脸困惑问他:“难道‘这个’还不够吗?”她的意思很明确,孩子是她的全部。

    他带她上了二楼,拿出那把几乎快要生锈的钥匙,随手扔给她,告诉她水电一应俱全。要是有别的困难,明天再说。她环顾四周,问他整幢楼就她一人住吗?他说还有一对夫妻,最近全家旅游去了,是他的哥们,不过是打游击,想来则来,说走一时三刻就不见了踪影。

    她点头,随后放下箱子。一只胳膊夹着孩子,一只手费劲地拿笤帚。打扫完地,她又夹着孩子取簸箕他站在门前,束手无策。一股难言的辛酸刺激了他的鼻子。他感到自己正遭受万劫不复的日子,而这个女人遭受的更令他无法想象。

    喝酒完毕已是凌晨二点,他醉的一滩烂泥。他的朋友们将他安置在包间,劝他好好歇息。他大脑十分清醒,只是心里难受的厉害。他语无伦次喊他没有醉,他还要喝

    等他真正醒来,太阳升的老高,一摸手机,三个未接来电!揉揉眼睛,仔细看,是表妹打来的。他回拨过去,问有何事?表妹埋怨他人到了也不打个招呼,害的她一宿没睡。他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个,真是无事生非,惹不必要的麻烦!表妹临挂前,问他昨夜谁照顾贝贝的?他看看表,十二点五十分!这才似惊雷一声咋呼起来:“啊,贝贝?我的天,我怎么忘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孩子却不见踪影!他刚掏出手机,欲给学校打电话。不料楼上传来咯咯的欢笑,原来是贝贝听见开门声,小脑袋从楼上探了出来:“爸爸,我在阿姨这呢!”说完,孩子眉开眼笑,并朝他招手。

    他训斥孩子快下来,孩子扭动着屁股,小嘴撅的老高:“不嘛,阿姨的饭好吃!”

    他不由自主上楼。撩开门帘,她抱着娇小的女儿,低头正在喂饭。他的贝贝偎依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勺子来回晃动。

    “噢,你何时买的厨具,昨夜是你接贝贝回家的?”他一连串的问话,问的她不知所措。

    “早晨抽空看好的,店主负责运送到家。我才来,人生地不熟的,怎会知道你有个女儿?”她不咸不淡回答着。

    “爸爸,我昨夜跟阿姨睡,她还搂我了呢!”孩子欢快地跳跃起来,向他炫耀说。

    “那你怎么回报阿姨的?”他问孩子。

    “呶,我把我的玩具搬来了,给小妹妹可是她不会玩,还不笑”贝贝实话实说。

    “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吱一声。”他打断了孩子,唯恐她不悦,赶忙采取补救措施。

    “真的吗?”她抬起头,勺子停在半空,不置可否。

    “嗯,”他郑重其事点头。

    “窗子太高,我够不着,你帮我把帘子挂上吧!”她不作假,他话才出口,她就这么让他下不来台!说真的,芳在家时,他也没有帮她侍弄过这些琐事,都是花钱雇人。这刻,他却因为孩子的无知而刻意掩饰,并要在他的房客面前大显身手了,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三下五除二,他就从梯子跳下来。她感激的眼神冲击着他,她怀里的孩子眼睛一眨不眨相跟着看,看的他怪不好意思。贝贝更是拍手高呼万岁:“喔,爸爸真棒,爸爸是大英雄也!”

    他搓搓手,说要是没有别的他就走了。她不解地问他不准备送贝贝?他都被她搞晕乎了,回家是专意接送孩子的,怎会转眼就忘了“主题?”顺便提一下,孩子平时吃住都在幼儿园,前几天因闹肚子,无奈放心不下。所以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最近不得不担当起接送孩子的任务来。

    “阿姨,等妹妹好了,你让她和我一起去幼儿园,好吗?”要下楼了,贝贝还依依不舍。

    “行!阿姨答应你。”她想也不想,就这样对孩子承诺。

    “妹妹——拜拜,阿姨再见!”贝贝到楼下了,还极力朝楼上张望。

    “告诉爸爸,为什么要和小妹妹一起读书?”出了门,他禁不住好奇,第一句就问贝贝。

    “嗯嗯”贝贝的眼睛骨碌碌转:“那样的话,阿姨就能接我了。”

    “爸爸接你不好吗?”他顿生疑惑。

    “不好,爸爸身上有酒味,同学们都笑话。回家房间又冷清,还不会给贝贝讲故事。”“对了,爸爸,阿姨会讲小红帽的故事呢,还会唱老师教的摇篮曲,还会”

    “还会什么啊?”看到贝贝抓耳挠腮,他感到好笑。她才入住进来,就俘虏了孩子的心,不起眼的她使了什么法术,能将他的贝贝哄骗的心服口服?

    “以后不要给阿姨添麻烦,她带小妹妹很辛苦的,记住了吗?”他说。

    “我问了,阿姨说她不辛苦的!”无邪的贝贝又怎能想到大人的疾苦。

    约有半月,哥们夫妻回来了。他们夫妻象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即刻跑到她的房间套近乎。“哟,弟妹,你和我们做邻居了啊!那往后可要常来常往,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包在我身上了”“呀,这下可热闹了,我们有得伴了。看你的小宝,漂亮又长的乖巧,这以后啊,我可是她的干妈了!”哥们夫妻喜眉笑脸的,一唱一和,嘴里的唾沫星乱飞。她一边让座,一边取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

    他倚靠在门边,只管听他们夫妻卖嘴。眼睛却向她房间的每处角落游离。房间基本不搁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大的柜子上放着十八寸的小型电视,紧挨着床的是衣橱。床底下塞着她来时的那个手提箱。锅灶是电气化的:电磁炉,电饭锅,热水器。颜色统一是白色,既简单也耐看。墙壁上粘贴着几张男孩女孩的纸画。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大大的近乎十几寸的玻璃相框。是笑意盈盈的她搂着未长牙齿的女儿,那份甜蜜,真不是我用笔墨可以描摹的。

    地板拖的极其干净,窗子也被她擦洗的亮堂堂。由此不难看出,她是个爱好整洁且细致入微的女人。奇怪的是,她这么简洁大方的女人,怎会和他一样,被人抛弃不说,也走上了离婚这条不归路?是因为她的“哑女”吗?她的女儿比他的贝贝小不了多少,但成天瘫软在她怀里,不说话也不走路。她做饭洗衣实在忙了,只好放孩子在脚底,孩子一动也不敢动,就那样死死抓着她的腿。有时候她出去采购的东西多了,难免手臂酸痛,忧愁交加的她四看无人,索性放下一切,坐在台阶上休息片刻。孩子哭闹的浑身颤抖,她顾不得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除了噢噢哄着,就是说着乖乖,我的宝贝,听话好么?

    连续几天来,每在路上遇到她的窘相,或在家中看到她的狼狈,他的眼睛会酸,心也猛地一震

    城市的夜灯火斑斓,哥们为了缓和他和她的“沉闷”气氛,提议大家吃火锅,并让他这个房主做东。她推辞不过贝贝,便抱着一个,牵着一个,尾随在他们身后。那次火锅她几乎未动筷子,都是哥们夫妻给她夹菜添汤。贝贝急了,她上到桌子,嚷嚷她要给阿姨夹菜!而他在一旁则不时递给她纸巾,她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猝不及防。更多的还是感激。

    他的情绪好转了许多。和她比起来,他算够幸运的。虽说不上幸福,最起码孩子健康,经济状况良好啊。只是他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听说芳怀孕,又要做母亲,他的心死静了。日子重复着,贝贝正常上学了,他和孩子似乎遗忘了芳的存在。芳也没有机会看孩子,只托人捎来衣物食品。生活和以前毫无区别,又恢复到了正轨,没有因为芳的离去缺少什么。

    这天,他照例回来的很晚。楼上的灯光亮着。里面传来孩子的叫声,外加她轻微的哭泣声!他扶着栏杆,走到她房子门前。

    “你还没有睡吗?”他冒昧地问,手不由在门脑上砰砰敲起来。

    “对不起,打搅你了,”她开了锁,抹去脸上的泪痕,万分歉意“都怪我没有管好孩子,影响你的休息了。”

    “孩子怎么拉?”他问。“高烧,下午打了针,到现在都未退,也不好好吃饭,又拉肚子”迫不得已,她向他一一解释。

    “肌肉注射不顶用的,得输液,赶快上医院啊!”透过朦胧的灯光,孩子的脸通红,她的脸色则一片惨白,看她此阵煎熬难受,他比她还焦急几分。

    “这我想拖到天明”她犹豫不决,且还吞吞吐吐。

    “别磨蹭了,快走啊!我们大人倒无所谓,孩子却耽搁不起,要是迟了——孩子会没命的!”他不知道他这张乌鸦嘴是怎么说出口的,竟这副吓唬她的口气!

    她还呆站在门口,他暴躁如雷:“你还算个称职的母亲吗?置孩子的性命于不顾,当初生她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终于道出难以言述的苦衷:“我的卡上没钱了,只这几天就已将下个月的生活费预支了”

    他一把抢过孩子,拽住她,不由分说往楼下拖!她泪眼婆娑,不能自己,只是深一脚,浅一脚机械性地相跟着他。

    到了医院,拍片,做b超,验血,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医生告知,她的女儿查不出病因。说是先天性,却锌钙不缺,说是后天性吧,一切正常。只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孩子的母亲年龄小,一般生的孩子不“健壮”且发育较迟缓,属于医学上说的骨软。他瞪大眼睛说不会吧?医生摊摊双手,说都是熟人,的确没有必要骗他。他问医生现在该怎么办?医生说先退烧,再做观察。此刻,她的眼睛肿得象核桃。他便趁此问起孩子的情况,她抽泣说去省城看过好几家了,诊断结果大抵一致。

    帮她垫付了医药费,他又问起她的婚姻和经济概况。她不再隐瞒,她说起了她的婚姻。说起那个花天酒地的男人受够了她和孩子无休止的顽疾折磨,说她以后最好离他远点,至于抚养费,法院判多少他出多少。她是在协议书上签字的,好在那个男人有固定的工作,所以每月钱会打在她卡上。孩子病情加重的时候便提前预支下个月的费用。但她尽量省着花,她怕自己万一有个好歹,她不知孩子的人生还有何支柱?

    他听后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只差拿刀捅死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了!他问她孩子要是没有生还的希望,她会如何?她说她会用她的生命等,一直陪着孩子,绝不会撂下!他问她预备拿那点可怜的工资等吗?她说暂时只能这样

    回家已是三天后。她愁眉苦脸的,贝贝也跟着兴奋不起来。临睡前,贝贝吵闹着要她搂,他知道她很累,不想徒增她的负担,执意要带孩子下楼。她却苦笑着,说让孩子留下吧,她最怕听到孩子的哭声。孩子一哭,她就六神无主了。他回房后,一个人静躺床上了,却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她的年龄不大,表妹说过和她同龄。但也不算小,表妹都二十九了。她的孩子怎能是骨软?正在他冥思苦想的当口,哥们电话催了,说老地方见。他呸了一句:“还让不让人活了!”哥们放肆嬉笑:“又不是我逼你上吊,为了房客的孩子,你三天未见觉,值得吗?”哥们是他肚里的蛔虫,什么事也别想瞒过他,这不,又来一通不满的牢骚。

    “还不是我那个表妹!都是她惹的祸!看我下次见了怎么收拾她!”无处撒气的他只好给哥们诉苦。

    “我说伙计,其实那个娘们不赖,我看你俩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到挺般配,不如你们搭灶过吧!”哥们极力劝和。

    “放你的臭屁,拿我开刷啊,小心我在你老婆面前揭露你的丑事!”火冒三丈的他是不允许哥们开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尽管之前哥们宽慰他走了穿红的,会来穿绿的。哥们的老婆也给他介绍了不少,但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急于是一个方面,眼头高是另一个方面,慎重起见更是他的个性。不管怎么样,他绝没有娶这样的女人的打算,那样的他还不如单身。倒不是她没有女人味,只她那傻女都有损他的声名,更不要说各个方面毫无优势的她了。

    第二天早晨吃饭,他听见贝贝和她的一段对话。

    “阿姨,我要是病了,你也会这样抱着我,给我上超市买好吃的吗?”贝贝问。

    “傻孩子,不许生病!你要是不洗手乱吃脏东西,阿姨会生气的!还会逃得远远的,一眼也不让你看见。”

    “阿姨,我会听你的话,做最乖的孩子。那你能答应我,永远住在我们家不走吗?”

    “呵呵,你这机灵的小家伙,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的,老师说了,永远就是到老到死!大胖和二丫也是这样说的。”

    “你们老师真是的,给你们乱教!以后可不许说老啊,死啊,记住了吗?”

    “那拉钩”

    “拉钩。”

    “好。谁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汪汪汪”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去卫生间,正好看见她抱着孩子坐在门口轻晃,四目相对,她腼腆地朝他莞尔一笑,以示谢意。而他嘴唇蠕动,想问候一句,却碍于孩子的面,故而咽了下去。眼尖的贝贝看见他,奋力挥手:“爸爸,妹妹的烧退了。”

    从她来,他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这阵子,鉴于贝贝和她的孩子有很大差异,他更有了一种帮助她的念头。在他看来,帮助和婚娶是两码事,他只是觉得她不能再这么苦下去。他要很快表明心迹,他要给予她全身心的帮助。

    这天下午,贝贝未到放学时间,哥们两口也不见踪影,瞅见她在外面的龙头洗菜,他忙赶了上去。

    她一见他,脸憋的通红:“能不能缓期几天?”

    唉。她以为他是催债的,难怪啊!谁让他挑的时间不对。他让她放宽心,不要想钱的事,孩子是主要的。她说孩子好多了,就是

    他急火攻心,牙不知怎么搞的,竟疼痛难忍!但还是强撑着问她又怎么了?

    她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说贝贝最近不对劲,晚上老哭,白天还争抢她女儿的玩具,她想不明白孩子那里出了问题?

    他惊异的目瞪口呆!贝贝这孩子一向聪明伶俐,和其他小朋友的关系也相处的很好。每次去幼儿园,她都大袋小袋装满书包,并散发给那些比她小的孩子,连老师都夸口她乐善好施。再说孩子有什么要求,他都给予满足,一次没有让孩子失望过。这阵她怎会争抢她女儿的?

    晚上贝贝回来,迫不及待的他劈头盖脸先骂了孩子一顿,然后问她是不是和小妹妹争抢东西?

    孩子被他的凶悍吓呆了,委屈的泪掉在地板上,老半天了还制止不住。小脑袋抽搐着,嘴里更是结巴着说不出话。好一阵了,她才“哇”的一声放开大哭:“妈妈,妈妈,你在哪里”他点燃了烟,发觉自己有点失态,赶忙过去抱起了贝贝,问她是不是特想妈妈?

    贝贝先是点头说很想。继而摇头她没有妈妈,不想!他说要是想了,明个星期天见妈妈。贝贝哭声更大了,她哭的声音嘶哑,嘴里不忘喊叫:“我要跟阿姨睡!我要阿姨抱!我要去找阿姨!”

    她是听到孩子的哭声来的。抱着她的哑女,站在他的门口,双眼喷火,很是气愤的盯着他,盯的他有点无地自容。贝贝一见她来,挣脱他的手,急奔过去抓住她的腿,叫着阿姨,阿姨。她弯下腰,抚摸着贝贝的脸蛋,心疼地将孩子拥入怀里。那神态,他永远忘不了,仿佛她是孩子的救星,也仿佛是母鸡护着她的小鸡!

    他本想着她会骂她不是男人,那样也许他心里好受一点,可她没有!她那双冷漠的眼里,闪烁着对他的鄙视。她俯身,一手抱起了一个孩子,没有怪罪他,只淡然说了一句:“你这样会吓着孩子的。”

    本想帮助她,不曾想她帮助了他!打电话给表妹,问她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在哪里做事?表妹说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过,就在家一直照管孩子。他不信,表妹不耐烦了,说爱信不信,这会忙的晕头转向,那里还有心思跟他较劲呢!

    他气不打一处来,谩骂表妹糟践他,弄了这么两个大活宝!表妹说他看不起她不要紧,但要侮辱她和那孩子,她第一个通不过!他说凭什么,他又不欠她们的,干嘛对她们客气?表妹噎住了,好一阵子才说那孩子是捡来的,要留要赶随他便!

    恍然大悟的他欲问明白,表妹那端却“啪”的一声挂断了。

    他握电话的手低垂下来。从这后,他收敛了许多,并对她刮目相看。每在大街碰到,他就停住车,帮她拿东西,偶尔还帮她抱孩子。她先是说不,慢慢地,觉察出几分善意,她的手就松开了。回到家,她做饭时孩子要是不睡,他就过去帮忙择菜,倒油,要么放桌子,端凳子,打打下手。但这些不足以说明她就把他当知己或者当朋友看待。她不多言,她的心依然凉透到人心里。

    贝贝逐渐习惯了有她的日子,并对她的依赖日益加深,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她的女儿没有好转的迹象,仍旧软的象棉花爬在她肩膀上。为了给孩子治病,她一次也没有交过房租,更不要提还他的钱了。这个他倒没有记挂,令他揪心的是她的状况。季节变换,都到暑假了,她还穿着衬衫,长裤。还有,几次上街,她都会在贝贝的幼儿园门前东张西望。要是门卫问起她找谁,她边摇头边慌慌张张走开。去的次数多了,门卫看着她的孩子近乎弱智,也就释然几分。或许因为手头拮据,或许因为外面的谣言,她越来越怕撞见他。也减少了外出的次数。

    但见他是避免不了的。首先孩子就是他们联络的方式,贝贝基本吃住在她那里了,星期末还非拉他上楼不可。他要是不去,孩子就赖在地上撒娇:“不嘛,不嘛,我就要爸爸去!”他执拗不过,脚步就向楼上移去。她见到他就心虚地提钱的事情。有很多次,她们撞了正着,她都唯唯诺诺说,等下个月几个下个月过去了,她的生活没有改观,孩子也没有一点起色。

    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对孩子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莫说她管好自己的孩子,把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就是贝贝的内衣外套,从里到外,她都洗的干干净净。还有麻花辫,心灵手巧的她细心的侍弄着,每个人见了都问谁梳的?至于书本,衣物,鞋子,不但折叠的整整齐齐,且堆放的井然有序。由于她的调教,贝贝改掉了许多坏毛病,诸如饭前不洗脸,上卫生间不拿手纸等等。

    他不能无视这些。正当他准备再次找她谈话时,恰逢门铃响了,表妹喜从天降。他隐藏不住内心的喜悦,匆忙笑脸迎接。表妹给他和贝贝什么也没有带,双手大包小包的全是带给她和她孩子的。午饭时间,他们在一块乱侃。他看见了表妹为她带来的短袖,裙子。焕然一新的她,气质一瞬间坦露无疑,为了不使表妹看到她的憔悴,她今晚特意打扮了一下。他心里添加了一份莫名的暖意。席间,她抱着孩子去了趟洗手间。聪慧的表妹开口了:“表哥,这段时间确实给你添乱了,我加倍补偿!”

    “她的孩子究竟怎么回事?”他抛开表妹的话题不说,直截了当问他心里的谜团。

    “别那么复杂,你也亲眼目睹了,孩子和她不像。”表妹边回话边很有眼色递给他打火机。

    “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个房客?”喜忧参半的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

    “房费我来结,总行吧?”表妹大大落落说:“要真是嫌弃她,我另想办法。”

    “房费和她都不主要,主要的是贝贝黏糊上她了!”他道明原委。

    “你的意思呢?”表妹来了精神,试探着问。

    “我?对她更多是——同情吧!”他实事求是。

    “我晓得芳姐伤透了你的心,我也晓得你为了贝贝不会再娶了,我目前最想知道你能同情“她”到多久?”知他的心莫过于这个明白事理的表妹了。

    “看看再说。噢,对了,她的自身条件不差,怎么不嫁人?”他忍不住问。

    “还不都是为了孩子!”表妹一针见血。

    “为了孩子?她那样的境况更应该嫁人啊!”他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

    “得了吧,你这样的境况就不需要?”表妹翻白眼反驳。    哥们夫妻打游击去了,两个孩子也都进入梦乡,表妹却和她还在嘀嘀咕咕。后半夜了,星月隐去,蛐虫鸣叫,外面的热风肆意泛滥。他拉好窗纱,将空调的气温开到低温。毫无睡意的他思忖着孩子说的话,房间舒适却冷清,果真如此吗?

    一想到她的痴孩,他就静不下心了。她那么年轻,真的没有想过找个男人做依靠?为了孩子,谁又看见她一汪清泉里包含了多少泪水?为了孩子,她早该嫁人。表妹说她离婚三年了,对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来说,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和如今他见到的境况别无两样吗?他一个大男人,才离婚几天啊,就感觉天塌地陷。要是三五年,能有她今天这么顽强的意志吗?

    他曾问她怎么不去找工作?她说上班带孩子去的工种很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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