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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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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茴马上绽开笑颜“我们可以在向阳处放几张桌椅,上面放几盆小花,诸如玫瑰、蔷薇、紫罗兰等,当你我没公事可做的时候,可以泡壶茶,听听音乐、聊聊天。”

    他没有针对她的建议表示赞同或反对,反而松开了她的手,蹙眉咄咄反问:“你不喜欢对不对?”

    “我喜欢!我真的很喜欢!只是我认为若能再加些花”若茴再三保证。

    但金楞面部的表情已变成了讥诮样“那就起码装成更兴奋、狂喜的样子吧!”他连听她解释都不愿意“我马上找工人来,将它全部打掉,然后看你要处置成什么鬼样子,我都不干涉!”

    若茴忙不迭地疾走到他身前,诚心的说:“我是真的很喜欢!谢谢你,我只是一时傻楞住了!很抱歉,我没有”

    “何必抱歉,你只是出于自然反应罢了。我们就照你的意思做,放张桌椅吧!”看着她惊慌的表情,金楞也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狂爆个性而气恼不已“我才应该跟你说抱歉,很显然是我小题大做了,也许?暗牧已舭盐疑够枇耍绻悴唤橐庾约旱酱k视肪车幕埃蚁仁懔恕!被案罩梗闳恍缱叱稣饧湮率摇?br>

    望着他的背影,若茴怅然不已,一分钟前,她的宇宙里有阳光、欢笑、期待;怎么才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又变了,变得暴躁、难以取悦、不近情理?好吧!就算是她迟缓,没能及时对他所送的这份礼物表态、叩头谢恩好了,但她一向是如此啊!若茴实在不明白自己闯了何等滔天大祸得罪到他了。

    由于若茴不熟悉路径,她花了十五分钟才穿过竹林小径,找到石板路。石板路的尽头有栋钟罩似的玻璃房,从远处观赏,就像一盆映着碎花的大花桶,红、蓝、靛、紫、黄、橘、绿,遍布四周围。

    若茴自然地走近一名正蹲着身子,在铲土、分盆的中年男子,看着他细心的埋头认真工作,她开口发问:“嗨!你好,我能请教你在做什么吗?”

    满头灰发的中年男子停下手边的工作,缓转过头,瞄了她一眼,老实不客气的回道:“你没看到地上的花吗?除了种花,我还能做什么?”

    若茴怔了一秒,为这个人毫不粉饰的言词而语塞。“说得也是。我能参观一下花房吗?”

    “花房?你称它花房?我看这宅子里,大概唯有你会称它是花房。你要看的话,请自便,只要别折花就行了。”

    若茴蹙眉瞪着这个无礼的男人,为他不信任的警告暗地喊冤。她笔直的跨进敞开的玻璃门,眼前竟是一团团盛开的蔷薇,品种之多、色彩之繁,令人炫目。若茴好讶异,这么大的花房里,竟然只种蔷薇科属,而且不是一盆盆四处零星散布,而是呈好几圈圆形环状,集中于一个正中央的花圃上。于是,若茴霍然明了,这里的确不是花房,而是花冢!是谁的?不用说她也知道,是那个叫于嫱的女孩的。这让她惊惧万分,毛骨悚然,想要移步走动,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墙支撑身子。

    结果是金不换的呼声让若茴回了神。“二妈!你在这儿干嘛?我听林妈说爸和你回来了,四处找了好久,没想到你到这儿来了。”

    若茴将双眸往上挪,直直望进对方关怀的眼底,虚脱无力的答道:“我想熟悉一下环境。”

    “怎么了?二妈,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金不换关心的问。

    “没什么,”若茴缓吁了口气“只是长途旅行的关系罢了,我小睡一下就好了。”

    “那我陪你回去吧!顺便介绍地形,让你认识环境。”

    打从蜜月旅行回来后也两个月了,彭振耀和金意旋环游世界去了,金不换天天出公差陪岳笑朴,独留她和管家及仆役,家里空无一人。

    漫长的暑假即将结束,若茴也按捺不住兴奋,期待回学校教书,看看新同学?鲜邓担殉晌似薜乃19挥邢氲饺兆踊嵴饷纯菰铩7叮饫锶怂涠啵绕鸬ド硎彼嫘乃纳钣植盍诵?br>

    每天早上,金楞会交给她一张他的行事历,让她知道何时、何地可联络到他。第一次,她兴奋地以为这是他要她给他上班打气的暗示,看着秘书打出来的时间表,等到十一点时,她长指往纸上的行事历一点红屋广告,便兴匆匆地按下了键,转了五次线,费了五次唇舌解释身分,最后竟还是江汉来回复她的电话,解释社长很忙,正和对方的董事长洽谈合约的事宜,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传话?

    当然没有!只是问个好罢了!

    二十分钟后,她卧室的电话响了起来,那声喂还卡在她喉咙里,就听到他哩啪啦地一串话“搞什么?你要查勤也稍嫌急了点吧!短短几分钟内,整栋红屋广告大楼里,都知道广崎的老婆来电追踪。请你下回编个像人样一点的理由好吗?问个好罢了!我告诉你,只要你别打电话来騒扰我,我好得不得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哑巴吗?”

    若茴很气,每次都得蒙受不白之冤,遭人羞辱,双唇抖了好久,忍住鼻水,镇定地说:“你有给我机会说话吗?是你要留行事历给我的,很抱歉我会错意,伤及你大男人的自尊心了。在此告诉大社长你一声,我今天要回娘家一趟,免得你误会我爬墙出去逛街,再见!”他在若茴还没收线前,喊了一声“等一下”这让若茴不得不继续听下去“还有事吗?”

    “我今晚有应酬。”他收敛高张的气焰,随后才问道:“你打算几点回来?”

    “你要我几点到家?”若茴心软地问着。

    “这样吧!为了省时,我今晚十点在你家巷口接你。”

    “我照办!”若茴不用猜也知道,根本不是为了省时,而是跋扈的他怕极了冷艳的丈母娘,新婚至今三个月,他没陪她回娘家一次过,倒是金不换一直为父亲找借口、赔罪。

    从那次的经验中,他给了她一支专线的号码,但为了避免找骂挨,若茴没有再拨过半通电话给他。

    今夜,全身只着一件褪了色的破烂牛仔裤、打着赤膊的金楞半斜躺地靠在大床上,漫不经心的翻阅江汉特地送来的一大叠临时急件报告及信函。

    被拆封的文件东一张、西一张的散撒在床被上,如果经他分类为垃圾信函的话,他大手不客气的一捏,随手往正前方十公尺远的乌木檀梳妆台方向一掷,垃圾就如飞石般弹进了骨董鸟笼里,他的技巧纯熟,几乎百发百中、弹无虚发。坐在远处沙发的若茴,好脾气地看着书,等待与他分享惊喜的时机。

    “听林妈说你今天又跑回娘家去了?见到我那宝贝儿子了吗?”没想到他突然开口说话,但眼光还是集中在信件上。

    “嗯!”若茴俏皮的冲他一笑,只给了他这么一个回答。

    见她一副少见的神秘样,他将心思从信文上拉回“嗯?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吗?

    为什么我老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好象没添个老婆,你妈反倒多了一个孙子似的。”

    “小换正在教我表妹学中文字,如果你吃味的话,不妨到寒舍一窥究竟。”

    “免谈!你妈跟我八字犯冲,每次见到我都不假辞色,好象我亏待她女儿,让你饿着、冻着、打压你似的。”

    “你太夸张了,是你自己顾虑太多,到现在还喊她林太太,她当然不高兴了。”若茴安慰着他,想居中扮演和事佬。

    “对不起,我只要一见你妈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脸,就喊不出话来了。”金楞毫不讳言的坦诚。“你娘又追问你是否有喜了是吗?”

    “我好象是真的有喜了!这几日来的症状,跟七年前的一模一样。”若茴努嘴道,但欣喜却是跃然入眼底。

    “别傻了!”他瞄了一眼若茴,将手中的文件往旁一搁,跳下床。他自然摆动的肩臂、宽广厚实的胸膛、配上隐没牛仔裤内狭窄的腰身与迷人的臀部,如金铜神祗出现在若茴面前,不吭气地接过她手中的书,俯下身在她脑门顶上印下一吻。“别想太多,你干脆跟妈解释,是我有问题不就成了。最近我似乎疏忽你了。”

    “没关系,我了解你是因为工作忙,东北亚、东南亚两地跑。不过,如果我真的怀孕的话,你就能再次当爸爸了,”若茴低喃,未意识到直立站着的金楞嘴角所浮现的冷漠与讥诮,她随后仰视他问:“我怀孕的话,你高不高兴?”

    “当然!”不过这不可能,金楞对自己如是说。

    “那么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真的是有喜的话呢?”

    “那我得恭喜你,记得届时提醒我买个驼鸟蛋般大的金刚钻给你。不过你我皆知那是不可能的事。”金楞笑歪了嘴。

    若茴也呵呵傻笑了两声,接着大声宣布:“那我也要恭喜你,你明年三月中旬就要做爸爸了!”

    金楞当场狂笑一阵,结实的胸肌上下起伏不停,大手也盖住整张无懈可击的俊脸,良久才遏止住笑容,说:“我?做爸爸?哪一个倒霉的讨债鬼会那么没眼光,挑我家投胎!”

    “我肚里就有一个啊!”若茴有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笑容,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被这个好消息惊呆了。“今天证实的,已三个月了。”

    金楞一听,敛住笑意。“三个月!你不是不能生吗?哪个庸医帮你看的?绝不可能!”

    “我的反应和你一模一样,也是一直跟医生强调,还跟他解释我的病历,他说会帮我把当年的病历表调出来查阅,明天给我答复。”

    金楞虽一脸不可置信,但脑筋已开始快速地转着。他有一种深受欺骗的感觉,随即想起左明忠曾在调查报告上注记那份病历遗失!当初他一味只想到如何得到她,反倒没察觉出蹊跷。这其中一定有人在搞鬼:“那么久了,调得到吗?”

    “应该可以吧!我明天也会请明轩特别帮忙注意一下。”

    “找他干什么?他又不是妇产科医生!”金楞怏然不乐,他对那个叫赵明轩的家伙没半丝好感。

    “七年前帮我诊断的医生,就是他介绍给我的”若茴说着就把当时看病会诊的经过全数道出。

    金楞愈听愈火“所以你相信那个姓赵的家伙对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你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医生要假他人之口道出你的病情,武断的说你不孕?”

    “怕我无法承担这个事实吧!”若茴也不太确定了。“我明天找他问去,看他怎么说?”

    “光问有啥用?让他身败名裂才是真的!你别再涉入。如果你的身体真不适合怀孕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孩子拿掉。”

    “拿掉!我不要!今天帮我会诊的医生也没提及我不适孕的征兆。”

    “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强迫你拿掉孩子;更何况我可能有不良家族基因存在,你知道我二伯的事吧?”

    “你过分紧张了,爷爷说那是因为你二伯小时候高烧过度,来不及就医才变成那样的,根本和基因无关。”

    金楞无话可说,勉为其难的转过身。“不管怎样,我不做冒险的事,先把这胎拿掉再说,以后再从长计议。”

    若茴听着他薄弱的理由,不解的看着他。“你不高兴有个小孩吗?”

    “这跟高兴与否无关,我是出自关心才要你这么做的,如果你有个万一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金楞摆出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温柔的以指背摩挲她的面颊。

    “我”面对这么轻柔的话与他深邃的眼眸,若茴差点点头了。

    “把孩子打掉!”

    “先让我跟医生商量过再说,好吗?”

    “不用商量了!医生说你不孕,结果你还不是有了?这回难道他敢保证你的性命无虑?”

    “我们多看几家,听听不同的医生的意见嘛!”若茴紧抓住他的大手。

    这结果不是他要的,金楞倏地抽回手,马上换了一个面目“随你,难产而死,不关我的事。”

    为了松缓气氛,若茴尝试谈谈别的事“趁着还余几天的假期,我开始整理温室了,栽种一些木本植物,诸如木芙蓉、茉莉、桂花、鸣子百合、葛郁金等,凑巧上周末我回峨眉探望爷爷时,看到阿福叔那儿有好几株黄秋葵和白秋葵,就顺便跟他分了几盆回来,你知道怎么着?”

    金楞耸耸肩,折回床边,一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态度,勉为其难地反问:“怎么着?”

    “每一个花苞真的是朝开暮谢呢!无怪乎人家会用秋葵来表示已逝去的事物,‘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前人所说的昨日黄花,一点都不夸张。”若茴喜孜孜地说着。

    “所以说嘛,有花堪折直须折!我是举十指十趾支持这个享乐主意的论调。”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他无动于衷,继续伏首书信问。

    “司秋葵花的花神是谁?”

    “谁?”他不耐烦的虚应。

    “阿福叔告诉我,是汉武帝的爱妃,李夫人。”

    “喔!她跟秋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茴伏趴至床缘,雀跃道:“西汉武帝时,有一首古诗‘北方有住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你听过没?”

    “听过又怎样?没听过又怎样?反正都不是指你,你干嘛这么起劲?”(作者注!

    日文汉语中,‘北之方’乃是正室,也就是大老婆。)

    若茴不理他任性的反讥之语,好言好语地解释:“这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乐师李延年,借诗寄寓自家妹妹有超俗逸尘的闭月羞花之姿,就因为在他唱作俱佳的表演下,听得汉武帝心猿意马,李夫人因此得宠。可惜李夫人早逝,如一日秋葵,后来的人就把她誉为秋葵女神。”

    金楞眄了一下若茴急欲得到认同的表情,撇嘴说道:“听起来有一点牵强。”

    “怎么会?很诗意的,不是吗?”若茴拉住他的手臂,不依的抢走他手上的信,半强迫地要他点头应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不还给你!”

    “别这样,让我安心看完这封信再说。”

    “我不要!”若茴说着往他胸前仆倒,凝望他雍容的轮廓,心有所动的倾下头,红唇自然地要朝他印下。

    出入风月场所多年的他,已习惯了女人这种突击的把戏,当下本能地闪了一下,她的吻直直落到他颊上的青胡髭上,他猛力地将她扳离自己,蹙眉严厉地回视若茴一眼,见她娇嫩香腮泛起霞红,为她从未有过的撒娇举动纳闷不已。“你今天怎么了?才怀孕三个月,就不知检点了,别再耍这种孩子气的把戏!把信还给我!”他厉声斥道。

    若茴怔了一下,过了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行为,慌忙中把信递了出去。他不发一言地接下恬,不理会走回房间一隅的她,继续阅信。

    就这样,不到十分钟的轻松时刻又消弭无踪,若茴的心底有股冷流窜起,渐缓包围着她。她早该知道,要以不变应万变的,再说,以她的年纪而言,也已大得不适合扮演小女生的模样,冀望博得别人的注意力及娇宠。

    若茴忍下了遭拒的尴尬,好整以暇地问着:“你会抽空到我的温室参观吧?”

    “我一有空就去。”

    “要快啊!你平日早出晚归,花季一过,就又得等到明年了。”

    “那也犯不着大惊小敝,只要温度、湿度、土壤合宜,你要它天天开苞都不是件难事。”

    “可是违反自然、四时之道啊!”金楞忽地将信一摔,冷言冷语地说:“你别老是抬出‘道’这个字好吗?那个字就跟孙悟空的金箍圈一样,教人头疼。”

    “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若茴静坐,慢吐心声“你好象很反对我种花似的,请你花一点时间就这么难吗?”

    “胡扯!难道我累了一天回家来,就只能听你唠叨今日又种了什么阿花、阿草的吗?”

    他说话的当儿,已走向更衣室,再回来时,身上已罩了一件衬衫,牛仔裤换成西装裤。

    “而你再怎么忙,却有时间到蔷薇花房去!”

    “那是我多年来的习惯,我没必要为了讨好任何人就改变它。”他面带微笑,走到镜台前,抓起表带扣上。

    “我不是在要求你讨好我,只不过是请你到我的花房瞄上一眼,给我意见罢了。”

    “刚才说了,我一有空就会去,那还不够吗?”好不容易他终于肯正视她时,脸上却毫无表情地宣布:“我明早飞横滨,何时回来也说不准,我希望你能照我的话做,把孩子拿掉。我得赴一个朋友的约,趁着现在,先跟你说声再见。”

    若茴的心中惊讶万分,费尽心力才抑制住眼眶的泪。“太突然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护照、记事本丢进公文包,再从衣橱里拎了件西装外套往床上一掷,回答她“我刚决定的,那边有件紧急私事,非得出我亲自出面解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挂通电话给江汉,就一定联络得到我。”

    “什么样的紧急私事?为什么我都得透过第三者才联络得到你?”

    “你这疑问句是出自关心,还是心存责难?”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

    “既然如此的话,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他一脸和气,丝毫不露惭色。

    若茴奋身与他面面相觑,鼓足勇气说:“你是已婚的身分,也要做爸爸了,不比往昔单身时逍遥,你不能再像个小孩一样,予取予求,要怎样就怎样!我希望你能收敛行为,尊重我。”

    “哼!又要学你娘教训人?我开始相信遗传因子了!相信我,我再尊重你不过了,从未有哪一个女人能让我如此挖心掏肺地尊重过,你是绝无仅有的,”他嘴角斜扬,乐劲十足“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尊重诚意,我就老实告诉你,我这趟回横滨,是兼程安慰我的日本情妇的。看!有哪一个做丈夫的人能像我这么坦白,不过,这还得归功于我有一位贤明讲理说道的老婆。”

    若茴神色一黯,在心中重吐口气,看着他满面嘲讽的笑,久久才迸道:“你真的是很过分!结婚才三个月,你就等不及要偷腥,做那种有伤风化的事。难道你忘记自己曾跟我说过的誓言,要疼我、呵护我?”

    “我没忘,但也没有对你发誓过不疼别人、不呵护别人啊!”金楞大玩文字游戏,规避重点,提起公文包及提袋旋身往门走去,冷酷道:“你要认清一个事实,男人对已摆平的关系是很容易生厌的,偶尔放家猫出去采采野花,才会知道怜惜家花的平淡。更何况我对一个身材臃肿的孕妇没兴趣,孩子和婚姻,二选一,你自己挑。”

    此话一出,若茴恍然大悟,原来兜了半天,这才是重点。“我不懂,我做错了什么?”

    她一脸诧然,过了一秒才捉到一点窍门,歇斯底里的嘶喊:“难道你刚才说关心我的话、扯一些基因问题,只是要骗我堕胎?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你的骨肉啊!”“你不是笃信爱情力量吗?现在应证你所谓的爱,也是有条件的。”

    “你这是勒索的行为!”

    “是又如何!如果你不健忘的话,我说过这是桩各取所需的婚姻,当初我娶你是因为你不能生,如今出了这种差错,不能怪我翻脸。我不要孩子,也不在乎你的死活,够清楚了吗?如果你坚持要孩子的话,也可以,你就坐等律师寄给你的离婚证书!”

    面对这样一个善于为己脱罪、找借口出外走私的男人,若茴是空心一片。“那又何必娶我”的字眼已悄悄地在她内心深处扩散、堆积。她不禁揣忖,自己是否又踏错了一步,再次错看了他?

    七年前,不修边幅的金楞行为虽放浪,尚且保有一颗炽热的赤诚之心;如今涉世已久,在复杂的日本跨国商界翻滚多年的广崎,举手投足之间,俨然就是白居易笔下既典型又唯利是图的商人;重己利轻别离,而且更难接近。

    她恐惧,七年前的恶梦,又会在她不经意时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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