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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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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声音颤抖结巴,心中的惊惶害怕表露无遗。

    “好吧,我让你请。”铁胆求之不得,叉着双臂等着被超度。

    “你要上西天也等会儿,小师父受伤了。”

    非鱼一脚“踢”开铁胆,抓下小惜受伤的左手臂。

    “啊!”小惜惊叫一声,本能地握紧手掌,想要挣开非鱼的掌握。

    “小师父,你别怕,你手流血了,我帮你敷伤。”非鱼尽量放缓语气。

    “可是我要我要帮你赶那个恶鬼”

    “他不是恶鬼,他是一个可怜的老哥哥。”

    “可是”小惜瞧了铁胆一眼,又害怕地低下头,不觉靠近非鱼,颤声道:“他他很凶,又缠住你像坏人不,坏鬼”

    “老子我是长得可怕,可我不是坏人!”被非鱼“踢”走的铁胆飘了回来,扯着胡子大吼。“我娘就生我这张脸,我还能怎么办?”

    小惜吓得泪水在眼眶打转,一张小脸转为苍白。“我我没怪你的娘亲,我只是只是想送你回去”

    非鱼轻拍她的肩头,笑道:“小师父,不要怕,人有恶人,鬼有好鬼,老哥哥就是好鬼,我跟他在一起好多天了,也没被他吃掉。”

    “哦?”小惜抬起泪眼,望见一张俊朗的男子笑脸,马上惊惶地低下头,又忽然发现他仍握着自己的手腕,而另一只大掌则轻按肩头。

    她慌张地想挣脱,但左手腕仍被非鱼轻轻握住。

    “小师父,施与愿印。”非鱼察觉她的惊慌,以沉稳的声音道。

    小惜向来习惯听话,又听到熟悉的佛门话语,自然而然张开左手掌,手指下垂,正是佛手印里的“与愿印”

    “哎呀,流好多血”非鱼低头细看“我先帮你止血。”

    小惜手指微动,本想急急握起拳头,不让他看手心,但一见到血迹糊了整片掌心,也就抿唇不语,任他察看伤势。

    “你不要动喔。”非鱼稍微抬起她的手掌,再高举右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个圆圈和手势,一边念道:“孝女娘娘显神迹,医我善男子,善女人,叭咪呔叱咕!咚呿呵!赐我灵丹妙葯,急急如非鱼道爷令。”

    喊出急急如律令之时,非鱼的右手已经来到小惜摊开的掌心上面,只见他大拇指轻轻弹过其它四指,一堆带有葯味的粉屑就掉落伤口之上。

    “哇!臭道士会变戏法?”铁胆睁大了眼。

    “不是变戏法,是孝女娘娘显灵了。”非鱼得意地道。

    小惜也是十分惊奇,她不知道这些粉末是哪里来的,好象凌空一抓,就拿到了仙葯,而这粉末冰冰凉凉的,立即收止伤口的刺疼,似乎是满有功效的。

    “孝女娘娘?”她舒展了眉头问道。

    “孝女娘娘是臭道士他们村子拜的神仙啦。”铁胆代为回答。

    “鬼啊!”小惜一见那张凶脸,之前的勇气完全消失殆尽,马上躲到非鱼身后,直觉他是一个可以帮她挡鬼的强壮好人。

    “要赶鬼,还被鬼吓成这样子!”铁胆气呼呼地道。

    “我是伯你好凶”小惜快哭出来了。

    非鱼转过身,瞧见那张吓得惨白的脸孔,还有那不知不觉扯紧他衣服的小手,同时也能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

    既然怕鬼,为何她要为他赶鬼?难道是怕不知情的人受到伤害?

    “你的左脚一拐一拐的,是刚才跌伤了吗?”

    “我的脚不,没受伤。”小惜后退一步,身子歪了一下,低下头道:“我的左脚天生比较短,呃”她咬住了下唇。

    自幼有人提到她的长短脚时,不管是嘲笑,还是惋惜,总是令她感到羞于见人,难以启齿,只能默默承受他人的眼光。

    “那走路很辛苦了?”非鱼适时扶住她的身子。

    “啊!”她心头一跳,惊讶地抬起头来,望见一对清亮带笑的眼眸。

    “不,不辛苦,我习惯了”小惜下想再谈她的脚,正好瞄到非鱼身后的“恶鬼”又惊慌地道:“这位施主,那只鬼”

    非鱼看她脸色忽红忽白,又是害怕,又想装大胆,不觉又怜惜又好笑。

    “小师父,真的别怕啦,我跟你说老哥哥的故事,是这样子的”

    月光光,照出铁胆的影子,空洞洞的,飘零无依。

    “六十年!”小惜的眼眶红了,心里万分的难过与不舍。她在尼庵十年都已经度日如年,更何况是六十年束缚于坟地不得超生呢。

    她感同深受,既悲铁胆,也怜自己,泪珠儿一颗颗掉下,一步一拐地走向铁胆,双手合十,深深鞠躬。“铁施主,对不起,净憨年幼,不懂事理,以貌取人,不知你的苦难,我呜”

    “喂,你别哭啊!”铁胆反而变得惊慌,一径地摇手,一面拿眼看非鱼。“我最怕婆娘掉眼泪了。”

    “小师父,老哥哥现在很好,你别难过。”

    “是吗?”小惜哽咽道:“可是铁施主回不去了”

    “对了,小师父,我们正想找你,既然你看得到老哥哥,那么有没有办法超度他,让他回归地府呢?”非鱼期盼地问道。

    “我不会超度亡灵。”小惜对自己的答案也很失望,表情又快要哭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刺血赶鬼吗?”

    “我不知道。”小惜以袖子抹了泪,神色有些困惑。“在庵里,有时候我会看到亡灵,他们跟着家人来参加超度法会,可是好象仍有罣碍,无法离去,我就跟他们说话,为他们念往生咒,他们就可以离开了。刚刚我以为铁施主是恶鬼,听说狗血可以赶鬼,可是我一下子找不到狗,我也不能伤害无辜的狗,只好刺自己”

    “哼哼,我是恶鬼”铁胆瞪着眼,又懊恼地扯了大胡子。

    “铁施主,对不起啦,我那我现在怎么帮铁施主?”小惜泪珠儿在眼眶打转,抬头望向非鱼。

    那神情就像一个惹人爱怜的小妹妹,正在祈求兄长的帮助。非鱼涸扑制地不去拍拍她的光头,装老成稳重地道:“这样吧,既然你有灵通,我也因为埋葬老哥哥而和他有了感应,不如我们一起为他念经超度,说不定力量倍增,很快就把老哥哥送回去了。”

    “真的?”小惜眼睛有了光芒“要念哪一篇经呢?”

    “既然是送鬼回地府,就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喽。”

    “好。”小惜心无旁骛,立即闭目合十,念了起来“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

    “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

    小惜发现“臭道士”跟她一起诵经,诧异地道:“你也会念?”

    “我当过和尚。”非鱼也是双手合十,给她一个大笑容。

    和尚?那是同行了?小惜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切与安心感,虽然他现在是个有头发的道士,她也不认识他,可他会跟她念相同的经文,又一起为鬼超度,即使她在庵里十年,也从来没有这种与师父师姐共修的亲密感觉。

    她又闭上眼,继续虔心地念道:“赞叹释迦牟尼佛,能顾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能神通之力”

    “喂,你们在干嘛?”铁胆无聊地道。

    “老哥哥,我们正在超度你,你好生坐着,专心听经。”非鱼答道。

    “喔。”铁胆赶忙盘腿端坐,也学他们双手合十。

    月亮移到逃讠中央,蛙鸣渐歇,小鸡躲到母鸡翅膀下睡觉,只余虫鸣唧唧。

    过了两刻钟了吧,非鱼打个呵欠,挤出一滴泪,心里开始后悔了。

    他哪篇经文不好选,偏偏选了最厚的一本地藏经。以前当小沙弥时,他是背了一、两卷,但大多时候,他是跟着和尚师父胡乱对嘴念的;当了道士后,有需要的话,这才翻阅经文诵念,呜,他哪有本事背诵整本经文啊!

    “尔时百千万亿,不可思不可议,不可量不可说,无量阿阿,阿,咕噜,叽咕,咕噜噜,哈呵呵,叭叭咕”

    “你念什么经?”铁胆也按捺不住了,站起来踢踢腿。

    “地藏菩萨本愿经。”非鱼一本正经地道。

    “我怎么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听你们超度还真累,自从我变鬼后,第一次这么想睡觉,啊”铁胆也张嘴打个大呵欠。

    “嘘!”非鱼忙把指头比在唇边。

    一人一鬼望向小惜,只见她仍双手合十,脸色虔敬,一字一字清晰地念道:“是诸众等,久远劫来,流浪生死,六道试凄,暂无休息”

    “吓!小尼姑说不能休息。”铁胆吓了一跳,赶忙又正襟危坐。

    “是了,菩萨有令,我不能休息,不送老哥哥上西天,誓不罢休。”

    好累!非鱼只好再打起精神,重新小声地诵念他记得的经文。

    也许,他若有小尼姑妹妹的一半虔诚和毅力,说不定早就送走铁胆了。

    嗯,所以是他修行的问题,不是师父法术不灵的问题喽?

    月儿慢慢移动,爬山上头,滚落树顶,挂到西边树梢,万籁俱静。

    “唵,呼嘘呼嘘,社曳穆契,莎诃。”

    小惜终于诵完最后一段经文,这才张开眼睛,一时之间,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脚酸无力,但她很快揉揉眼睛,站稳脚步,急欲一看超度结果。

    铁施主不见了!她高兴得心脏狂跳,她真让他驾鹤西归了?

    可是怎么“臭道士”也不见了?难道他也是一只鬼,顺道被她送走了?

    “呼噜!呼噜”脚边传来奇怪的声响,她吓得跳开。

    低头一瞧,一人一鬼好梦正酣,非鱼呈大字型仰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呼噜噜地打鼾;铁胆则是半个身子陷在非鱼的肚皮上,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还淌到大胡子上,真正是睡“死”了。

    “啊,道士施主,喂你们”

    小惜感到十分失望,本想再为铁胆诵经,但她实在累了,而且天色她抬头一看,真的是很晚了。

    “道士施主,道士施主。”她畏怯地呼唤非鱼,见他不动,只好伸手轻推他。“对不起,我要走了。”

    “咦?天亮了?”非鱼惺忪睁眼。

    “不是是,是快天亮了,我一定得回去了。”小惜带着哭音道:“可是铁施主还在这里”

    非鱼发现铁胆叠在身上,一掌“推”开他,跳了起来。“原来是鬼压床,害我觉得身上好重欸,小师父,你别哭啊。”

    “我我很没用无法送铁施主”小惜抽噎地道。

    “我比你更没用。”非鱼拍拍她的肩头。唉,若他没用就该哭,早就哭瞎眼了。“我当道能用的法宝,全使出来了,阎王还是不想要老哥哥,天意如此,这也不是我们能力所及了。”

    “那老哥哥怎么办?你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无法帮他”

    “没关系啦,我再想办法。”非鱼向来乐观,反正身边跟着一只鬼也不碍事。“天无绝人之路,更不会挡鬼的死路。人家说,地狱无门你自闯,我带着老哥哥勇闯地府,终究会感逃诏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唔?”这番言论听起来怪怪的,但小惜还是点点头。

    “小师父,你赶紧回去了,今晚多谢你了。”非鱼又拍拍她的肩头。

    “不会”小惜感到他手掌的温热有力,忙挪开一步,往前走道:“我先去看咕咕鸡,我每天晚上都来看牠们的。”

    “咕咕鸡!”非鱼掩住了嘴巴,他今天的晚餐

    “是啊。”小惜露出一抹羞涩满足的笑容。“那是人家拿来庵里放生的,可是师父叫师姐随便丢到竹林里,我怕有香客会抓回去吃,就把牠们抱到这里来养,这里还有好多放生龟呢,庵里的水池养不下去了,我也带来这里咦?”她绕了小水塘一圈,看到小鸡挤在母鸡身边睡觉,数一数,正是十五只,鸭子有三只,也在草丛里休息,但那只最吵、最活蹦乱跳的公鸡呢?

    地上一坨色彩鲜艳的鸡羽毛,一堆烧成焦炭的柴枝,还有散落的骨头

    非鱼知道无法瞒她,只好自首道:“小师父,抱歉啦,我不知道是你养的鸡,我和老哥哥肚子饿,呃,就这个那个”

    “你你杀来吃了?”小惜惊讶地道。

    “是的。”非鱼点点头。

    糟了,小尼姑妹妹又要哭了,只见她小嘴由圆变扁,两片唇瓣紧紧抿住,瘪成一条颤抖的直线,一双大眼慢慢地蓄满泪水,两只黑瞳仁像是泡在湖水里的黑珍珠,小巧的鼻子也渐渐红了

    “小师父”非鱼抓耳挠腮的。在出家人面前杀生,可是大忌啊,更何况她似乎很宝贝这些鸡只,之前她不是还唱什么“咕咕鸡”的曲儿吗?

    小惜滴下泪水,低头合十,面对鸡骨头,哽咽地念起往生咒。

    非鱼于心难安,也跟着她一起念。

    诵了三遍往生咒后,小惜已是泪流满面,不住地以袖子擦泪。

    “小师父,真是很抱歉,我以为是野生的山鸡”非鱼不忍她哭得两眼通红,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唉!如果他有真法术,说什么也要吐出这只死鸡,还她一只满地乱飞的大公鸡。

    “没关系,命运半点不由人。”小惜吸吸鼻子,恢复了平静,眨着濡湿的睫毛,黯然地道:“命运不能改变,那只鸡本来就是要杀来吃的,是人家买来放生,这才活下来,可牠注定就是要让人吃掉”

    命运天成,无以变更,这不也是她自己的命运吗?

    “小师父,我真的很对不起。”非鱼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词穷。

    “我不难过了。”小惜勉强扯出微笑。“道士施主,各人自有其天命,就像老哥哥施主,还有这只公鸡,或许冥冥之中,都有他的定数吧。”

    听起来有点宿命。非鱼察觉她语气的忧伤,忙道:“小师父,我们刚才也为公鸡念往生咒,牠已经离苦得乐,往归轮回,说不定正要投胎到好人家呢。”

    “真的吗?”小惜眼里泛出光采。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们辛辛苦苦超度念经是为哪桩啊?”

    “嗯。”小惜点点头,心情好多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香灵庵?”非鱼好心问道:“虽然今天有月亮,可路上树木长得高,有些阴森森的。”

    “还好,我走习惯了。”

    “不怕遇到恶鬼?”非鱼开玩笑地道。

    “吓!”小惜却是被吓到了。

    非鱼猛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干嘛没事吓小尼姑妹妹,瞧她吓得脸色发白,却又强自镇定,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这样子吧。”他拿下挂在脖子上的贴身护身符。“这是我师娘缝的八卦香包,驱邪赶鬼,蚊虫走避,百毒不侵,保你平安,给你带在身边。”

    “好吗?”小惜迟迟不敢接下。“这是你师娘给你避邪的,我不能拿。”

    “我是阳刚之身,胆子又大,不怕鬼魅,你比较需要这个玩意儿。”非鱼见她不敢拿,干脆绕过她的光头,直接为她戴上。

    “啊!”小惜吓了一跳,伸手去抚摩仍有他体热的香包,见到绣工细致的八卦图案,不禁欢快地摸了又摸。“好漂亮!真的给我?”

    “就是送你的护身符。”非鱼笑道。

    “谢谢,谢谢道士施主!”小惜终于笑了。

    “嘿,我叫非鱼,意思就是不是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非鱼兴高彩烈地接口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小师父果然有学问,我是跟了师父念书,才知道自己名字的典故。”

    “我也不过念了几本书而已。”小惜双颊泛上红晕。

    不知为何,虽然她今天才认识非鱼,但她总觉得他很亲切,也能放心和他说话,不像在庵里,只要看到师父和师姐的冰冷脸色,她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非鱼,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记住了他爽朗的大笑容。

    小惜望了浮在半空中呼呼大睡的铁胆。“那么非鱼施主,我回去了,你们保重。”

    “后会有期啦。”非鱼微笑摆摆手。

    “再见。”小惜转身就走,不敢回头。

    非鱼望着她一拐一拐的不稳身影,好怕她又会突然跌倒,可是她跑得很快,一下子就没入幽暗的林子里,连脚步声也不见了。

    他不禁想问,她小小年纪,天真无邪,为何出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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